走開一小段路後,蘇灩說:“她最近常常失眠,很久沒睡這麼沉了,上次雷打不動也是跟你在一起,你是不是有什麼……”她斟酌了下用詞,“特殊的技巧?”
賀星原笑得無奈:“沒有吧。”
隻不過撒酒瘋和賽車剛好都是高耗能運動而已,累到極點,換幾個鐘頭好眠也不足為奇。
“那好吧,”蘇灩聳聳肩,“問你件事,你老實說。前天晚上,你和陳馳是跟蹤她來水色的嗎?”
“當然不是。”賀星原皺起眉,敏銳地問,“什麼意思,她覺得有人跟蹤她?”
蘇灩歎了口氣:“應該是她太敏感了。”
賀星原從她表情看出一二:“你懷疑她精神狀況出了問題?”
她保守回答:“有可能,但她不肯接受診斷,今天中午你也看見了。”
“她抗拒心理谘詢,或許有什麼特殊原因?”
“這個我不好說,你可以自己問她,如果她願意告訴你。”
賀星原點點頭,看了眼腕間手表:“我得先回學校點到了,再找時間過來。”
*
然而比賀星原先來的,是伽月酒莊的老板傅宵。
次日一早,林深青被可視電話轟起,一眼看到屏幕上,傅宵西裝革履人模人樣,手裡一捧灑滿金粉的玫瑰花。
她一臉疲倦地招呼:“什麼風把傅總吹來了。”
屏幕裡的傅宵暴跳如雷:“死丫頭,讓你彆叫‘副總’了,掉不掉我身價?”說完沒好氣地把花遞向鏡頭,“給你的,高興嗎?”
“當然,您每次一出手,花鳥市場的批發生意就興隆不少,我替西城市民高興呢。”
“……”
傅宵咧嘴一笑:“你知道的,我對待女員工向來一視同仁,送了你就不能少了Betty、Daisy、Emily、Judy、Amy、Tiffany……”
林深青捏捏耳朵:“得了,放收花處吧。”
“哪兒呢?”傅宵扭頭張望。
“那個橘紅色的箱子,長寬半米,高一米,貼著可回收標誌的。”
“……”
傅宵黑著臉轉回頭:“就你舍得糟蹋花,有正事找你呢,放我進門。”
林深青開了門,看見他身後跟來一個助理,虔誠地捧上一口砂鍋:“林小姐,您的早餐粥,請趁熱喝。”
傅宵把花擱在鞋櫃上,自我陶醉:“真羨慕我員工,有我這麼貼心的老板。”
“怎麼全世界都知道我腸胃炎了……”林深青嘀咕一句,把人請進門,給自己盛了碗粥,在沙發上邊喝邊問,“什麼事啊?說吧。”
傅宵拿出一封邀請函:“後天跟我去金越參加一個酒會。”
林深青收起帖子:“就這事,值得你親自跑一趟?”
“這不是看你都休息一個月了,來問候問候你麼?”
“是看我好吃懶做這麼久了,催我回去被你們資產階級剝削吧?”林深青瞥他一眼,一口粥喝下去,忽然聽見茶幾上的手機震動起來,來電顯示“賀星原”。
傅宵順著聲低頭一看,稍稍一愣。
林深青已經接起電話,聽見那頭賀星原問:“吃早飯了嗎?”背景裡似乎有汽笛聲。
“吃了。”
“一個人在家?”
她看了眼傅宵,不慌不忙地“嗯”了聲。
“行。”
通話很快結束。
傅宵沒頭沒尾地問出一句:“事故還沒處理好?”
林深青莫名其妙:“什麼沒處理好?”
他指指她手機:“這個賀星原。”
“怎麼了?”
傅宵一愣,以為自己想錯了:“他誰啊?”
“還能是誰,追求者唄。”
“不是港城賀家來的?”
這回換林深青愣了。她一字一頓地重複:“港城賀家?”
“是啊,賀家經營酒店業,早年跟我們酒莊打過交道,我記得,那個在事故裡遇難的賀從明,有個在大陸念書的侄子就叫賀星原。張弛說你最近收到賀家人的騷擾郵件,這個賀星原不是為了這事來的麼?”
客廳死寂了足足一分鐘,林深青緩緩地,不可思議地笑了一聲。
哦,是啊,這人怎麼就剛好姓賀呢?敢情裝模作樣地勾搭她,是為了調查事故?
傅宵憑借對眼前人深入骨髓的了解,大致捋順了前因後果:“要命了林深青,你被人‘無間道’了還在自作多情?”
“……”
“不是我說,你怎麼就不信這世上真有男人對你毫無興趣呢?當年誤會我是要包養你才聘請你就算了,那麼久過去,這毛病還是不改,上人家乳臭未乾的男娃子那兒丟人現眼?”
“……閉嘴。”
傅宵搖著頭歎氣,過來摸了摸她的腦袋:“唉,我們深青這麼單純可怎麼行,這事還得老板我給你辦。”
“辦”字剛落,壁掛的可視電話響起來。林深青起身接通畫麵,看見賀星原站在彆墅電子門外。
她轉頭跟傅宵說:“出去,立刻。”
“?”
“人上門了,我要親自辦。”
接到“逐客令”的傅宵罵罵咧咧出了門,不可避免地和賀星原打了個照麵。
兩人誰也沒說話,點頭致意後擦肩而過。前者開著阿斯頓馬丁揚長而去,後者進了客廳。
隻是客廳卻空無一人,倒是二樓隱隱傳來音樂聲,一首慢調子的英文歌。
賀星原在沙發坐下,等歌循環到第五遍還不見林深青,終於拿起手機打她電話。
結果聽見她的手機在沙發上響起來。
他皺皺眉,順著白色旋梯上了樓,到二樓樓梯口時一腳頓住。
有水聲從斜前方那扇虛掩的門裡傳出來。門上的磨砂玻璃窗透出暖黃色燈光,裡頭大概是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