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七弦能說會道,和報喜一行人來到縣衙的林櫻覺得自己英雄無用武之地了。
一聽有人利用畜生三番兩次想害新秀才的命,縣丞氣得八字須一抖又一抖,當即吩咐師爺和手下立刻調查。不僅如此,縣丞還安排娘兩和季懷穀入住縣屬驛館。
春夜氤氳。
晚飯後,林櫻出來散步消食,來時看到院子裡有幾棵桃樹,似乎開了幾朵小花。
粉紅粉白的桃花,在朦朧中散發出柔和芬芳。
攀折一枝想要聞聞時,身後傳來清潤男音:
“顧夫人好興致。”
“院長也出來消食?”林櫻回眸。
季懷穀正下台階,青色衣袂飄飄,溫潤如玉的容顏讓人情不自禁想多看幾眼。她將桃枝彈回去,待季懷穀停在三步開外的地方,卻發現素來溫和的季懷穀神色有異,一雙多情柳葉眼不似白日平易近人,蘊了些……
是隱怒?
季懷穀言辭淡淡:
“顧夫人應該還記得在下告訴你金家夥夫毒發身亡的事吧?”
“記得。”
林櫻大概明白季懷穀為何生氣了。
“上回夫人答應回去和七弦好好聊一聊,當時見夫人說得認真,在下以為夫人放在心上了,今日看來……”
今日被狗追落水一事明顯是林櫻和顧七弦聯手,雖然想不通那條狗是怎麼被活捉的,季懷穀覺得這也改變不了他們設計的事實,“七弦天資聰穎,心思應該放在讀書上,而不是……”
想了想,季懷穀眉峰疊成山,說了句嚴重話:
“而不是成日設計這出、構陷那出,浪費才華、汙濁品行。”
林櫻癟嘴。
之前還沒看出來,季懷穀這人還帶著點兒聖父感。
看在人家真心實意待老四好的份上,當然,也看在這張古典出塵的帥臉份上,林櫻覺得耐心跟他說道幾句:
“當日金家之事是被逼無奈,院長應該很清楚,若非那般設套,老四不能童試。至於今天的事,院長覺得……真是構陷嗎?”
“除開狗,劉吳兩家並無任何人……”
“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這話院長總該聽說過吧?更何況,劉吳兩家並非真正無辜,下午縣丞派出去的人不是回來說了嗎,據他們調查,那條狗很聽劉天賜的話。”
濃濃的迂腐味道讓林櫻有些鬱悶,“他們既然想得出用狗來害人,難道隻因沒現身就不用負責任嗎?”
“可……”
上兩回碰麵,季懷穀隻覺得這位顧夫人談吐大方,知書達理,沒想到還這般伶牙俐齒!
他深呼吸,認真道:
“一次尚可說被逼無奈,兩次三次又怎能再說被逼?夫人想過沒有,若這些事傳出去,對七弦聲名不利。他要走的路還很遠,切不可早落下個心狠手辣之名,而且,身為師長,在下希望天縱英才的他日後成為靖國純臣,而非擅長陰謀詭計的佞臣!”
林櫻靜了靜。
上輩子你得意弟子可不就是佞臣,怎麼沒見你出來罵醒?
“院長對老四寄望很高,身為家人,我原本該高興。隻是……院長你知道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在不搞出人命的情況下,肯定要把對方乾趴下!劉吳兩家就像陰溝裡的臭蟲一樣時不時爬出來惡心人,若不徹底解決,我們娘兩五人不得安生。”
清脆女音,在夜色中如鈴震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