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處都是人,養元殿卻很靜。
沒聽到門裡傳來任何聲音,林櫻定定心神,蹙眉答:
“相爺這話,我聽不懂。”
“聽不懂?”
長孫越又逼近一步,越發犀利的眼神像要刺穿她姣好皮肉:
“你是續弦,和顧家四子說起來沒有任何關係。你卻不辭辛苦拉幫他們,顧靜靜解除婚約,顧泠泠逃脫魔掌,顧鬆寒成婚,顧七弦的童試資格,甚至……平城那間酒樓,都可以說你是為他們開的,彆告訴本相,你賢惠深情到這個地步!”
兩道秀眉,蹙得更深了。
林櫻有些迷惑。
之前老四推斷顧一鳴和長孫越並沒見上麵,他的判斷大概率不會出錯。瀟月說這些年長孫越退居二線,長孫氏實際掌權人是長孫瑾瑜和長孫浩宇姐弟,若他真不問世事,從皇帝宣召到現在,了解到這麼多?
這種快速反應的能力,不像是一個不問世事的人該有的吧?
“相爺的意思是……”
想了想,眼神冷銳一寸的她揚起下巴:
“我做所有這些,都是為今日?”
“不是嗎?”
長孫越目如冰棱:
“若非指日可待的榮華富貴,你為何一改本性?在此之前,你對四子打罵苛責,並無半分慈母憐愛之心。之後,你突然變了性情,難道不是從什麼途徑了解到顧一鳴的真實身份嗎?顧七弦奇貨可居,身體裡還留著長孫氏的血,而你……”
“而我……”
林櫻嘲諷勾唇:
“花樣百出籠絡住他們四個,為的就是有朝一日成為誥命之婦,甚至成為長孫氏的兒媳?”
長孫越沒做聲,但眼神已說明一切。
今日晨起,照例去相府鏡湖釣魚的他眼皮一......
直跳,多年親隨老鐘樂嗬嗬說“左跳財右跳災”,打趣說不定天降一筆橫財。
當時他穩攥釣魚竿,巋然不動,心想:
世間還有什麼財,值得自己眼皮跳?
沒過多久,宮裡來人了,說皇後鳳體嚴重不適,請他和尚書大人入宮探望。
他拒絕了!
這些年,他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靖國宰相,但實際上……
早是孤家寡人!
下午,他依舊照例縮進珍寶閣,開始一幅字畫的臨摹。
興起之際,老鐘說內閣送來了今日殿試選出的前十名名單。
遊走的筆觸停了一瞬,他興致缺缺的說:
“擱書房吧。”
被迫打斷的注意力好不容易再集中,外麵又傳來老鐘的聲音:
“相爺,蒙卻大統領傳旨,皇上召見。”
“所為何事?”
怒氣幾乎是一下就翻湧上來,他擲了筆,拉開門,鎧甲佩劍齊全的蒙卻箭步進來,說出的話,讓已經很多年不知道心緒跌宕是何滋味的長孫越如遭雷劈:
“相爺可看了今日內閣送來的名單?裡麵的顧七弦,極有可能是您……”
蒙卻之語,讓長孫越驚立當場!
但……
畢竟是飽經風雨的權臣,小半柱香時間,他反應過來,佯裝站不穩,倒在老鐘懷裡。
老鐘自幼跟隨,十分上道的疾呼:
“相爺?!您今日是不是又沒有按時喝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