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手輕腳掀開二龍戲珠的明黃緞麵被,全安躬身抬起嘉盛帝的腿,伺候越發儘心。
直到服侍皇帝躺下,噤若寒蟬的他這才思忖,聽皇帝這口吻不耐中,似乎還有不願,莫非……
想起林櫻幾回入宮皇帝甚至不讓自己伺候近旁,全安討巧的答:
“皇上天縱英明,定能想出兩全的法子。”
“豈有兩全?難不成……還能一女賜兩男?”
腦海不由浮出之前林櫻跟自己說的康熙大帝,嘉盛帝輕闔雙目,胸膛間湧起多年所受的憋屈,以及從未實現過的壯誌熱血。若自己也能像康熙大帝一樣,外退北國、內削世家,該多好啊!
至於儲君,太子身體裡流著長孫家的血,這輩子,永遠隻能是太子!
“自是不能。”
矮身跪在床榻處,全安遲疑:
“其實,奴才到現在都沒想明白呢,這十皇子怎麼也看上了林氏,竟還……”
時間退回到昨夜除夕賜宴。
歌舞升平中,有太監急匆匆跑來稟告,說英侯府有人前來送信,英武侯沒死,平安歸來!
此話一出,殿中幾人歡笑幾人愁!
對嘉盛帝來說,歡喜多於愁。
能燕家軍握在自己手裡固然好,但就目前來說,他沒有把握讓燕家軍令出必從。
燕家世代忠良,忠心神勇的燕禦年活著,暫時於穩固帝位有裨益。
而且,瞧皇後那張臉陰得都能滴出水,當真痛快!
心情愉悅,嘉盛帝不免多喝了幾杯。
守歲完回到養元殿時,有太監來通傳,說十皇子求見。
醉意和倦意雙雙襲至身心,嘉盛帝大手一揮:
“不見!”
對這位幼弟,李頌的心情,是複雜的。
......
#當年,李曜尚在珍嬪肚子裡,就被賜名、賜封號、賜封地,盛寵之厚,是李頌和其它皇子都沒有過的。出世後,先帝對他的寵愛更是達到史無前例的高度,逢人就誇,還說什麼他金相玉質,日後必大有所為……
當時已成年的李頌每每聽到這些,隻覺得可笑——
一個長得白淨些的嬰孩罷了,如何就能看出金相玉質?
後來,先帝猝然駕崩。
出自季氏、且膝下有一幼子的珍嬪成為世家手裡的傀儡,捧上一年幼無知的皇帝,此後靖國不就任由他們作主嗎?跪在先帝靈柩前的李頌怨念和算計齊飛,默默問靈位:
“父皇,這就是您想要的嗎?將咱們李氏江山拱手送給各大世家?”
尋思許久,李頌將目光瞄準世家之首的長孫氏——
長孫家的長女瑾瑜,他曾在宮宴上瞧過幾回。
氣質雍容,富有主見,若能其芳心,長孫家必會成為自己的助力!
明爭暗鬥不在話下。
最終如願以償的李頌卻沒想到,在數年後,當他想削弱士族勢力時,他們又想把推出來!幸虧季家根基在五大氏族本就最弱,且整個家族沒幾個聰明的,免於一場內戰。
幾大士族不能動,落敗的季家還不能動嗎?
珍太嬪自縊,季氏滿門凋零,至於李曜……
斬草除根!
隻是李頌萬萬沒想到,李曜手裡居然有父皇所賜的免死金牌!
得知此事,李頌將禦書房的陳設憤怒砸了個稀巴爛!
明明最出色的兒子是自己,明明守護住李氏江山的也是自己,父皇心裡,卻隻有那個小崽子!
他恨,但隻能作罷。
若連孝道和先皇都不顧,帝位隻會更加不穩。
好在,季家的覆滅也給李曜沉重......
一擊,那以後,他跟著辜北望潛心學問,後來更提出去平城轄區內的青山書院當院長。
隻要不危及帝位,李頌由得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