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是。”
深邃如海的眼睛裡蕩出圈圈漣漪,燕禦年走向桌案:
“請父親如實回答我,埋伏的是不是皇上的人?”
收回來的手在書架前的半空慢慢收成拳,黑袍加身的燕震平靜和兒子對視,意味深......
長的答: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禦年,你自幼懂事,當知我燕家數百年忠勇之名,絕不能輕易毀在你我父子手中。此事彆說現在不要再提,之後也不要再提。”
“父親知道皇上用賜婚問我要了什麼嗎?”
燕禦年麵上依舊清冽,隻是心裡卻有憤怒在發酵。
“禦年,你和我都清楚,燕家軍隻聽……”
“對,燕家軍隻聽我號令,但父親想過沒有,這是我們父子……不,應該是我們燕家無數人用命換來的!”
如果說之前皇帝抽風似的要自己和北國聯姻,燕禦年還隻是略有不平,這一刻內心如海嘯山裂:父親年邁又內力儘失,對一個曾經叱吒風雲的大軍將帥來說,已是廢人之軀,皇帝還不肯放過嗎?
燕震負手,兩鬢風霜似飛了些去眼底:
“你想乾什麼?”
“我不想乾什麼,但……”
燕禦年垂眸,掩去滿身肅殺:
“這是最後一次!”
同一時間,養元殿。
任由宮女伺候換了常服,嘉盛帝一邊疲倦躺去軟榻,一邊揮退左右。
待室內靜了,他深深歎息:
“朕小時最愛跟著皇姐,誰知……她走得這樣早。”
“皇上節哀。”
全安輕輕替他捶腿:
“長公主若知道皇上這般惦記,會安慰。”
“都怪派出去的那些東西,無用!”
手重重拍向榻上的嵌金軟枕,嘉盛帝怒叱,“朕明明說了隻取燕震一人性命即可,結果……說起來,皇姐也真是的,這些年受冷落還不夠嗎,追他做什麼?如今連累了性命!蒙紹說中途還來了些身份不明的人,你覺得是誰派的?”
“奴才不知。”
全安吐出的每個字都是小心又小心,“皇上聖斷呢?”
“朕以為…......
…”
嘉盛帝龍目晦暗:
“要麼是皇後,要麼是北國人,他們巴不得看朕和燕家離心。”
“所以皇上才恩準英武侯不用替長公主守孝,婚期如期?”
“嗯,而且……”
而且什麼,嘉盛帝沒說了,全安也不敢問。
伺候完皇帝安寢,他心事重重走出寢殿。抬頭看著黑壓壓的夜空,多年在皇族身旁、宮苑深深裡養成的敏銳直覺告訴他,很快就要有大事發生了,為防萬一……
叫來得力的小太監替會兒值守,他偷偷回房,將金銀細軟全搜出來歸攏。
三天後,永固長公主下葬燕家陵園。
這,是李氏皇族有史以來最倉促的一回葬禮。
對此,朝野議論紛紛。
元宵節這日,所有人齊聚臨淵閣。
和之前喪事人來人往不同,這一日,花燈高懸,歡聲笑語。
逮個空檔,林櫻溜到鬱娘身旁:
“記得……你之前說不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