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簌簌撲落。
一大早,還在沉睡的傅征和顧靜靜被外麵傅止咯咯的笑聲吵醒。
瞟見窗戶處格外的白,傅征翻了個身:
“下雪了。”
“定是穀香陪小止在玩雪。”
收回撩起輕紗的胳膊,顧靜靜冷得往丈夫身旁靠了靠。
林記生意紅火,給傅止斷奶後,顧靜靜一直想買個丫鬟照料他,在牙行一眼相中樸實而娟秀的穀香。她今年十五,家人全死在戰亂中,她跟親戚來京城奔活路,誰知親戚走投無路生了歹心,將她賤賣到牙行。
換做彆人碰到這般遭遇,定要心生怨恨。
穀香這姑娘卻是難得的寬和厚樸,從不見流露半點怨天尤人之氣。
而且,她手腳麻利,照顧小孩很有一套,傅止如今最黏她。
熟悉之後,顧靜靜曾問她:
“你就不恨將你賣掉的親戚麼?”
“奴婢也恨過的。”
穀香憨笑:
“隻是,人哪能一輩子恨著過啊?
我爹娘從前還在時,老跟我們幾個說,人呐,最要緊是看得開,想得通。夫人您不知道,戰亂這些年,賣親生兒女的都有,我那表姨估計也實在是沒辦法才想出這麼個法子吧。而且我也有福呐,能來伺候夫人和小少爺,什麼都不恨了。”
“你能這麼想,真是再好不過。”
觀察之後,顧靜靜打心眼裡喜歡這個新買的丫頭。
而且她把傅止照顧得很好,又多了一分信任。
隻是……
想起昨晚向來倨傲精明的婆婆居然和穀香聊得不錯,顧靜靜心裡有種不安的預感。
鵝蛋臉上飄來一絲暗影,她在心裡喃喃:
“但願自己想多了吧。”
“跟你說話呢。”
灼熱的氣息撲至脖頸處,燙得顧靜靜茫然回神。見她完全沒聽到自己說的話,傅征身體一騰,瞬間在上方占據主動位置,一邊懲罰似的親下來,一邊溫存笑著問青絲微亂的妻子,“在想什麼,這麼出神?我還以為你又睡著了。”
“在想……”
顧靜靜的臉微微紅了。
夫妻幾年,每每親密無間時,她仍會控製不住的羞澀。
一邊躲開丈夫的侵擾,她一邊答:
“在想娘和侯爺明天就要動身回京,我有點舍不得。”
“離過年隻有一個多月,四弟公務繁忙,今年肯定還是會邀大家去京城相聚。”
傅征理解的唔了唔,“屆時你不就又看到娘了麼?我知道你對娘懷有很深的感情,但她如今懷有身孕,還是去京城養著比較穩妥,你說呢?你現在有了我和小止,娘也該有自己的生活,是不是?”
“是,這些我都知道,就是……”
看著丈夫俊朗體貼的臉,顧靜靜不由得想起許久前的劉天賜。
若沒有林櫻,她大概就嫁去了劉家吧?
想到這,她推向丈夫:
“娘很喜歡吃我炸的肉丸子,現在天氣冷,我今天炸一點,給她帶路上吃。你快讓我起來。”
“還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