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眸瞥了眼似乎打算置身事外的傅征,他依舊賠笑:
“老夫人,報官的不是傅顧氏,而是……相爺。”
“哪個相爺?”
傅張氏一時沒反應過來,當聽到汪泉嘴裡緩緩吐出“相爺顧七弦”五個字,她的囂張氣焰頓時滅了一半。
他怎麼會來平城?
京城到平城距離不算近,誰報的信?
神色變幻許久,慣會惡人先告狀的她跟著脖子質問:
“相爺又怎地?他憑什麼告我?我和他連見麵……”
胡攪蠻纏的人汪泉見得多,因此並不惱,隻是口吻微微冷了:
“相爺乃傅顧氏之親弟,傅止之親舅,自然能告。老夫人,在下勸您還是跟我們走一遭。”
“不去!”
這輩子都沒進過衙門,傅張氏心裡直打鼓,不斷給立在門口兒子和龍伯使眼色,希望他們幫腔。隻是這兩人不知怎麼搞的,竟一聲不吭,真真氣煞她也!
恨恨瞪一眼沉默如山的傅征,她又強硬的說:
“自己的寶貝孫子我疼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害?還有傅顧氏,明明是她水性楊……”
“娘!”
忍無可忍的傅征一聲怒嗬。
都這時候了,她還不忘潑靜靜的臟水!
整個人像被泡進失望的水缸裡的,他冷淡開口:
“您跟汪師爺去一趟吧。”
“什麼?!”
傅張氏瞬間嘴都氣歪了!
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揮手就往傅征身上撲,邊撲邊怒不可遏的叱罵:
“你這個有了媳婦忘了娘的東西,說什麼?再給我說一遍!說一遍!怎麼著,他們顧家仗著有位高權重的相爺撐腰就可以隨便逮人嗎?你如今是被他們顧家的富貴權勢迷了眼,連親娘都不顧了嗎?”
龍伯忙擋在傅征麵前。
汪泉一記眼色,兩個官差也隨即上前扣住撒潑的傅張氏。
臉上挨了火辣辣的一記,傅征更加心灰意冷。
既不辯駁,也不還嘴。
此刻,他忽然深深明白了從前妻子的處境和感覺:
對她而言,沒有血緣的婆婆若蠻橫不講理,除開退讓包容,讓自己滿腹鬱結,她實在是找不到任何應對之法了。若強硬反對,勢要被人說不孝,她甚至還可能擔心影響她和自己的夫妻感情……
進退兩難,說的就是這種糟心事吧?
見他仍是木樁似的,傅張氏徹底慌了。
趁一個官差不備,她往地上一滑,開始哭天搶地:
“老傅啊,你咋去得那麼早啊?我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把咱兒子拉扯大,誰知他現在是個要把親娘送進衙門的白眼狼!這日子沒法過了,活著有什麼意思呐?老傅,你來帶我走!帶我走啊!”
又來了!
裝腔作勢的嘶喊,聽得傅征眉心一跳又一跳。
咬咬牙,他箭步衝向堂屋:
“汪師爺,您看著辦吧!龍伯,看看汪師爺還有什麼其它要求!”
兒子居然鐵石心腸撒手不管自己,傅張氏撒潑越發來勁,但是汪泉可不會理她這套,直接請四個官差抬起她,也不動手也不動嘴,直接抬回衙門!
向金世齊彙報人到帶到,聽了一路惡毒咒罵的他掏掏耳朵,為難道:
“大人,此老婦活脫脫一燙手山芋啊,打不得動不得,怎麼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