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鉛色衫的男人眼神濕漉漉,像受氣包似的去拉顧泠泠的衣袖,拉一下鬆一下,鬆一下拉一下,展現出的感覺活脫脫一可憐小媳婦兒,哪有半分英偉男子漢氣概?
顧七弦隻覺得辣眼睛!
本來還想說點什麼,在看到這幕又想起燕禦年的叮嚀後,言簡意賅道:
“此商業計劃可行,三姐三日內寫一份計劃書過來,我斟酌後遞折子給皇上。”
說罷,背著後的他邁開大步走了。
沒想到四弟一個字都沒多說,顧泠泠驚奇得不得了。
等他走遠,她立刻甩螞蟥似的耍開那隻又拉過來的手,冰棱似的嗬叱:
“放開!拉拉扯扯,成何體統?你既能乾出這種混賬到家的事,怎麼當初就沒想到我會不會原諒?楊亭安,我告訴你,彆以為你找來侯府就能改變什麼,我這輩子……”
有了林櫻的定心丸,楊亭安早放了心。
也不計較顧泠泠溢於言表的嫌棄,他摸著下巴做思考狀:
“咱們四弟,不如咱娘喜歡我啊。”
“……!!!”
顧泠泠氣得腦門直突突。
惦記計劃書的她攥拳深呼吸,用儘全身力氣才壓住叫人將他丟出去的衝動:
“是我四弟,是我後娘,和你沒任何關係!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滾出侯府去!”
“顧三,你真要這麼絕情嘛?”
一聽這話,楊亭安立刻又恢複可憐狀,委屈巴巴跟在後頭,邊走邊訴苦:
“偌大京城,除開你,我沒彆的熟人,難道要我去露宿街頭嗎?是我錯了,我怎麼道歉、你怎麼罰我都行,求求你不要趕我出去好不好?”偷偷摸了摸林櫻給的錢袋子,他可憐勁兒更濃了:
“我囊中羞澀,你真想看我像從前一樣吃不飽、穿不暖、睡大街呐?”
說完,他趕緊去瞟顧泠泠覆蓋清霜的眉眼。
相處這麼久,楊亭安對她還是了解的——
看著凶巴巴惡狠狠不近人情,其實很多時候心軟得像個孩子。
果不其然,大概是想到他為何囊中羞澀,顧泠泠的腳步放慢了。
然而……
楊亭安正高興呢,一個錦囊砸到胸口:
“裡麵有四五百兩,夠你在京城吃住一段時間了!你若是還想繼續合作,就趕緊從我眼前消失,明天這個時候再來侯府找我,我們帶著計劃書去找四弟!當然,你要是覺得合作沒意思了,咱們趁此……”
雙手捧住錦囊的男人瞬間轉身!
開什麼玩笑,不繼續合作,他才徹底沒戲了呢!
兩人說話的情形被在侯府神出鬼沒的驚羽儘收眼底,隨即林櫻也知道了。
聽驚羽彙報這些,林櫻正陪侯爺大人在書房研看輿圖。和北國雖然已經締結和平條約,但重鑄一條堅固的北境防線從長遠來說很有必要,燕禦年和燕斯年最近一直在通過書信交流此事。
給驚羽豎起一個大拇指,林櫻坐去書案後,提筆在碎金箋上寫了八個字:
道阻且長,加倍努力。
這封短箋被送到八方客棧時,楊亭安正一個人坐在角落裡大快朵頤。
看過短箋,他也從掌櫃處借到紙筆,回了八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