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秋,北境的風遒勁酷寒。
關勇仰頭乾了好幾口,笑道:
“繼續說吧,你怎麼就有把柄落去那幾人手裡呢?”
“我……”
楊恒又抿了一口氣,直到感覺到那股嗆辣在肺腑間彌散,他才鼓起勇氣,仰望著朝南的星空,低沉開口,“安頓好之後的第一個月末,我收到妻子的來信,信中說……我父親日漸病重,好消息是她有了身孕。我很想很想回去,好不容易憑著兩道拿手好菜見到夥夫營的營長,豈料……”
關勇了然:
“北國狗又來犯了?”
“是。”
楊恒閉了閉眼。
不管經曆過多少場,每次回想起那些場麵,跳入他腦海的總是第一回差點喪命的血色天空。
“那又是一場硬仗。因為北國軍多,我們夥夫營有身手都被喊出去一部分。我……怕極了,怕自己再回不去,所以萌生了……逃跑的念頭。”
見他羞愧得抬不起頭,關勇伸手按住他顫抖的肩:
“你本來就不必來,且又惦記爹娘和妻兒,這是可以理解的。”
大概沒料到關勇會這麼講,楊恒抬起暗淡的眼:
“是嗎?當一個逃兵,真的可以理解嗎?在我看來,這是一輩子都……”
“當然可以理解!”
保家衛國自古都是武將軍事乾的事,一個讀書人能堅持這麼久,已經很難得!
關勇神色一凜,啃掉雞腿之後忽然想到什麼:
“你逃跑,被他們五個抓住現行嗎?”
“是。”
楊恒又羞愧的垂下了頭:
“他們辱罵我軟蛋、龜孫、丟燕家軍的臉,還搶了我的包裹看到佩佩給我的信。之後,喜歡戴頭巾的薛二青起了邪念,他們將我帶回來,還威脅說如果我膽敢去告發,我逃兵的事也瞞不住,而且……他們還會讓人去越城找我爹娘和佩佩!”
越說越急促,楊恒頓了片刻才恢複呼吸:
“他們還說要跟劉建成送信,假報我死了。若我死了,劉建成肯定不會放過佩佩,我爹娘也會……”
“這幫孫子太踏馬小人,專捏人軟肋!”
關勇啐了口唾沫:
“所以你就讓他們隨便欺淩?”
楊恒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
猶豫半晌,他才聲如蚊訥的說:
“那天之前,他們都隻是讓我乾點洗衣服鞋襪、額外燒點菜這些事,沒想到……”
“意思他們沒真正那什麼過你?”
烈酒燒喉,關勇的心情也隨之飛揚。
他覺得自己是真的做了一件好事,雖然被揍得很慘!
若那晚真發生點什麼,以楊恒的性格,不說尋死覓活,隻怕也……
“是關大哥救我於水火!從今往後,不管大哥有什麼需要,楊某赴湯滔火在所不辭!”
“彆彆彆!你偶爾弄點肉給我吃,我就感激不儘咯!”
就這樣,關勇和楊恒結拜成為異性兄弟。
以大塊頭為首的五人大概也知道關勇是個硬茬,居然也沒再將魔爪伸向楊恒。
意外,發生在他們結拜的四個月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