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這樣，所以，他做出了一個讓自己後麵十分後悔的決定。
他端詳少年陰鬱的臉，認真問：
“真想聽？”
“嗯！”
“那你能保證聽完之後，不背著師傅做任何決定嗎？”
“保證！”
“好，咱們一邊走一邊說。其實，在師傅眼裡，你爹你娘，都稱得上英雄……”
作為一個連親都沒成過的男人，關勇這些年照顧孩子的宗旨就是儘量強健其體魄、愉快其精神，從不拘他什麼，偶爾還會護點短，因此養成楊亭安活潑又跳脫的個性，如今早是村子裡孩子幫的頭兒。
大概正因為這樣，讓他也養出幾分無法無天的性子——
在道出往事一個多月後的寒冬裡，和繼彬爹一道去縣城添置年貨的關勇聽到一個消息：
劉員外摔死了！
關勇和繼彬爹不約而同看向對方，都從對方眼裡讀出一種欣慰：
總算熬到了！
隻是，兩人買完年貨回村，在茶寮歇腳喝碗熱湯時，卻聽到來來往往的人不少議論。他們中間有人言之鑿鑿的說在劉員外摔死之前，家裡鬨鬼很久了，劉員外此番摔死也是因為鬨鬼！還有人說，他聽縣衙裡傳出來的消息，說劉員外的妻子劉肖氏其實是京城大世家之一肖家的遠親……
“所以……”
說得繪聲繪色的瘦竹竿喝著湯，很滿意茶客們好奇的神色：
“你們覺得劉員外意外身亡，劉老夫人會不會請肖氏出麵幫忙？”
“既然是遠親，幫不幫還得另說吧？”
“對啊！而且話說回來了，劉員外自己怕鬼摔死，難不成還能怪彆人？”
“哎哎哎，你們知道啥？”
瘦竹竿不高興的放下碗：
“劉老夫人是懷疑鬨鬼是有人故意為之！”
“嘿，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活菩薩還怕鬼嗎？”
“話也不能這麼說嘛，就不許有人生來膽小？”
“世上哪有什麼鬼？鬨鬼鬨鬼，不還是有人鬨？”
“對！肯定是有人鬨！”
聽了這些，在回去的路上，兩個男人沉默許久。
心裡像有根無形的線在搖搖晃晃，快到村口，關勇突然問：
“亭安時不時在你家睡……”
“什麼？”
繼彬爹滿臉詫異：
“前天晚上不是繼彬在你家睡嗎？”
北風呼嘯中，兩人同時呆住。
又同時聯想到方才聽到的那些話，不由得脊背發涼，決定趕緊各回各家各問各娃。
關勇急衝衝回到家時，楊亭安在灶屋燒飯。或許是有所懷疑，關勇腦子裡浮現出越來越多可疑的細節，除開撒謊去繼彬家睡，他這段時間老是睡不夠，就比方現在，又在打哈欠……
生性耿介的關勇單刀直入：
“劉員外死了，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