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了一顆碧玉色的葡萄送去嘴畔,顧靜靜長籲短歎:
“也不知道這三妹怎麼想的,兩年多沒見大家夥了,竟一點都不想麼?哎,四弟就更讓人操心,那個魚知微住進府中這麼久,兩人愣是不成親,外麵說什麼的都有,可難聽呢!”
羅小雪素來是個不愛操心的,聽到這不由得咯咯輕笑:
“長姐,娘都還沒多餘操心呢,你操這麼多心?
三妹不回京,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啊,她那樣聰明,而且也給大家都送過信,你實在不必懸心。連鬆寒都說,三妹在外闖蕩比他自己還要厲害!四弟嘛,長姐就更不需要操心啊,他可是咱們靖國最年輕有為的丞相呢!”
弟妹都有出息,顧靜靜也打心眼裡為他們驕傲!
隻是……
她瞅向嗑著瓜子的林櫻:
“娘,您真像小雪說的這般,一點都不擔心?”
“兒大不由娘。”
林櫻莞爾:
“擔心也是多餘擔心吧。就想我從前跟你說過的嘛,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老三老四出類拔萃,或許路注定比咱們要坎坷些。當然,我還是希望老三能回來,個人的事我可以不管,但你們兄弟姊妹四個,感情還是要好好的。”
“我懂!一家人要齊齊整整的!”羅小雪搶先道。
“不錯啊,小雪,你這話可是好多年以後港劇的流行台詞呢!”
“嘖,是不是想聽?我現在可是京城貴婦人圈講故事的名嘴,每次她們想聽我講故事,就會帶著各種或新鮮或值錢的玩意兒來侯府等著我呢。你們是親人,要不我給你們打個折扣怎麼樣?讓我算算,平時我講一下午的花費大概是……”
“娘這是把生意做到家裡來了哇?”
“不,娘這是掉錢眼裡了!”
侯府歡樂融融的氣氛,遠在花城的顧泠泠一無所知。
相比北方早早秋意漸起,位於南方的花城仍然烈日炎炎,花團錦簇。一處背靠青山、環繞曲水的幽靜宅子裡,收到林櫻信箋的顧泠泠提筆想回信,可是,直到狼毫上的墨汁跌落暈染,竟不知寫什麼。
小可樂的三歲,她沒忘。
大禮也早已備下,隻是從內心深處而言,她並不太想回京城。
和顧七弦倒沒什麼關心,而是……
雖然合作那麼多年,京城卻是楊亭安和自己留下最多回憶的地方。他們在京城的商戶圈奔走過,在很多茶樓飯店宴請應酬過,在縣主府一起跪拜接受縣主賜封……
她不喜歡回憶,因為一旦陷入回憶,就會真的接受他死了的事實。
而“死了”這兩個字,比世間任何磨難和殘酷都強硬!
這兩年多,她從未放棄尋找。
大海詭譎又壯闊是嗎,沒關係,她可以出錢造船,同時打造船運生意!
兩年多一直沒有任何消息是嗎,沒關係,她還年輕,有的是時間!
船運生意屬於剛剛起步,再加上還要兼顧每年海上搜尋,巨大投入和盈利完全不成正比,繼彬和關勇他們都委婉勸過她算了吧,每每聽到這些,她總是什麼都不會多說,該怎麼樣繼續就怎麼樣繼續。
時至今日,理智的她其實早已不抱任何奢望和幻想,唯獨隻有一個小小的心願:
再見他一麵,至少跟他說聲抱歉——
抱歉從前的惡言惡語;
抱歉從前的冷臉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