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聲在最激烈時戛然停止,沈黛末也頃刻間收劍入鞘,靜默垂首立在原地,隻有鬢邊點翠步搖在輕輕晃動。
“...
...”
兩岸寂靜,不知多少人看得癡迷入神。
楚緒看得兩眼發直,連杯中酒倒了出來,打濕了她的衣裳都沒發覺。
孟靈徽怔怔地望著她出神。
“好!”楚緒回過神來,高興地拍手叫好:“沈卿這一曲劍舞,剛柔並濟,劍術超絕,足以名震天下。”
皇帝都鼓掌了,師英再不情願也得附和,但她還是不甘心地開口:“沈指揮使驚才絕豔,但靜王仍需處置,至少應該革去她——”
“陛下。”沈黛末趁著楚緒高興連忙說道:“事情還未分明,不可妄下決斷,否則有損陛下聖譽。”
“那沈卿的意思是?”
“微臣拙見,既然是靜王的姨母們揚言靜王非先靜王之女,那就得先讓她們證明證言是真實的,先收進刑部核查。”沈黛末道。
“好,就按沈卿的意思辦。”楚緒立馬說道。
沈黛末懷疑她根本沒細聽。
但不管怎麼說,至少現在孟靈徽是保住了。
宴席散去,宮門外,孟靈徽的馬車裡。
文丞相拉著孟靈徽沈黛末說道:“師英這一出是衝著我們來的,她暫時動不了我和沈娘子,就隻能殿下身上下手。而且還能策反您的姨母們,悄無聲息地帶來洪州,滴水不漏地完成這些事,可見她的手下能人很多,往後我們必須加倍警惕提防。”
“多謝丞相提醒。”孟靈徽艱難地扯出一抹笑意。
文丞相繼續道:“你也不必太過擔心,刑部的霍又琴會幫我們的,這段時間你隻需在府中呆著就行。”
“可是丞相,我不能一直閉門不出,那與軟禁又有何區彆。”孟靈徽還想再說。
文丞相無奈道:“為了避嫌,隻能如此。”
說完,文丞相就走了,留下滿臉淒清的孟靈徽,宴會前她還是出身顯赫的靜王,如今卻成了血統存疑的人,在權利旋渦中的人,一旦被軟禁,離開權利中心,就意味著失勢。
這一刻,孟靈徽感到前所未有的委屈、疲憊、無力,眼中淚花一直在打轉。
沈黛末默默遞上手帕。
“黛娘子、我、我......”孟靈徽看了她一眼,鼻尖忽地一酸,兩行眼淚落了下來。
她慘白的一張臉上,血跡布滿了乾涸的血跡,被淚水一滋潤,像無數流動的血痕,殘破淒美。
沈黛末將帕子塞進她的手裡,溫聲安慰道:“若是覺得委屈,可以哭一會兒,彆擔心,我不會告訴彆人。”
孟靈徽微紅的眼眶裡,濕潤的眸光顫抖地更加厲害,攥著她的帕子捂住臉壓抑地哭出了聲。
她一邊哭,沈黛末一邊說:“放心吧殿下,一切都還沒完。剛才陛下沒有處置您,說明陛下還是在意你,感念你的功勞的。隻是血統這樣的問題,太久遠了,很難追究。”
“我確實是父親母親親生的無疑,絕不是她們從外麵抱養的孩子。”孟靈徽抬起滿是淚痕的臉,拉住她的袖子哀聲道。
沈黛末點點頭:“我知道,我沒有懷疑您,隻是這樣荒唐的事,陛下卻沒有直接駁斥,就說明她需要你為她做些什麼,這才是最關鍵的,而不是讓刑部證明您的清白。”
孟靈徽淚眼中浮現一絲迷茫:“那我應該做什麼?”
沈黛末笑道:“其實,您是不是靜王殿下的血脈真的這麼重要嗎?她是天女,萬人之上,您的血統是真是假還不是她一句話的事。所以您現在應該弄清楚,陛下最想要什麼,讓她滿意,就算您不是靜王血脈,她也會讓您成為靜王血脈,無人敢質疑。”
孟靈徽如夢初醒,絕望地臉上終於有了一線生機,她激動地拉著沈黛末的手:“我明白了,我會將全部家產獻給陛下,以示靜王三代人的忠心。”
沈黛末淡笑著收回了手:“既然你已經清楚該怎麼做,那我就不多留了,告辭。”
“黛娘子——”她走下車,孟靈徽突然猛地掀開車簾,夜色下,她被淚水浸透的眼眸格外水潤。
“多謝您,救了我。”孟靈徽望著她,聲音微弱而柔軟。
沈黛末淡淡頷首,轉身離去。
“大人,今夜真是危機四伏,那個師英不但算計了靜王殿下,還差點就將您也攀扯進來了。”烏美感歎道。
沈黛末沒有接她的話,隻是冷冷說道:“剛才宴席上那兩個想對靜王動手的侍衛,是誰?”
烏美道:“是禁軍的兩個班長,屬下慚愧,竟然不知她們何時跟師英勾結上了。”
“殺。”沈黛末毫不留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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