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7 章 我的郎君大獲全勝(1 / 2)

翌日,查芝開始悄無聲息地將這些糧食運回府中妥善收藏,不過半月的功夫,各地的起義造反聲勢愈發浩大,皇帝不得不派師英帶兵出征平叛。

其實這些起義的人大多數都是些老實本分的農民,隻因今年秋收糧食過少,難以支撐到明年,她們為了生存才不得不起義造反。但凡糧食夠她們一家老小吃的,她們也不會被逼得走到這一步。

隻是令沈黛末沒想到的事,師英這邊才出兵,皇帝就開始修建她的道觀。

簡直失智。

原來楚緒近日來夢魘越發嚴重,看到的鬼魂也愈發多了起來,她的恐慌加重,為了尋求慰藉,準備修建一座最宏偉的道觀供奉神佛,以此方式來得到神靈的庇佑。

這也是為何之前楚緒明知孟靈徽為她立下汗馬功勞,明知先靜王姐妹的舉報難以求證,還是要將她軟禁的原因,就是為了錢。

修道觀需要巨量的錢,可她自己的生活太過奢侈,府庫裡已經拿不出這麼多錢修建,於是大肆搜刮民脂民膏的同時,還將目光導向了臣子們。身體孱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嗝屁,還沒有女兒承襲爵位,隻有一個弟弟的孟靈徽就是最好的選擇。

如今道觀已經開始施工,為了追求進度,大幅增加徭役,工地裡每天都有兩萬工人在施工,可是卻連一日兩餐最基本的飲食都做不好。

原本這些徭役們就都是普通百姓,本就為明年的生計發愁,如今還要為皇帝的道觀累死累活,連飯都吃不飽,反正都是餓死的命運,乾脆也反了。

她們這一反,瞬間以星火之勢,帶動了都城周邊的農民也跟著鬨了起來,這些人聲勢浩大,轟轟烈烈地朝都城進發。

城內百姓一時惶惶不安,皇帝更是怕得不行。

沈黛末身為殿前司指揮使,本就負責管理禁軍以及都城的防護工作,自然要帶兵守城,隻是對方的人數實在太多,而國家的大部分兵力都拿給師英在外地平叛,留給沈黛末的兵並不多。

沈黛末眼看形勢越發凶猛,不得不讓楚緒暫時移宮避難。

皇帝都準備移宮了,那些貴族大臣們瞬間都驚慌失措起來,開始收拾金銀細軟,準備跟著逃難,城內一時兵荒馬亂。

另一邊,沈黛末抽空回了趟家。

和其他人家裡亂哄哄的情況不同,她府中在冷山雁的打理下,即便在這個時候還是井井有條,下人們雖然行色稍微匆忙了些,但並不慌亂,整體有條不紊。

“郎君呢?”沈黛末隨便拉過一個人問道。

下人回答:“回娘子,太爺聽說又有人造反,心慌得很,郎君現在正在蒼夏居陪伴太爺。”

她趕緊大步走向蒼夏居,大開的門內,冷山雁一邊冷靜指揮著下人,一邊安撫著席氏的情緒,看見沈黛末回來,他的眼神明顯一亮,喃喃道:“妻主。”

正害怕地席氏聽到他的聲音,也看到了外麵站著的沈黛末,高興的跑過去,拉著沈黛末的手:“末兒,你可回來了,最近真

是嚇死我了,是不是真的有人造反?咱們現在該怎麼辦?要逃到哪裡去?”

“父親沒事,您彆怕,一會兒就跟著我出去。我得管著禁軍,恐怕很少能回來,我不在的時候,您一定要聽雁郎的知道嗎?這個時候千萬彆再鬨脾氣。”沈黛末簡單安撫了他幾句,就拉著冷山雁走到一邊。

“你瘦了些,這些日子我不在家,讓你擔驚受怕還要穩住家裡這麼多人,辛苦你了。”她撫摸著冷山雁清瘦的下巴,輕聲道。

冷山雁輕輕搖頭,道:“沒事。”

“我已經安排好了,你們現在就去東城門,雷寧在會在那裡接應你,那些笨重的大件統統都不要了,你們的安全最要緊。我得親自把你交給雷寧,我才放心。”

冷山雁拉著她的手,語氣擔憂:“那您呢?”

沈黛末道:“我得留下來斷後,放心吧,禁軍訓練有素不會有危險的。”

冷山雁的神情明顯舍不得,他緊緊拉著沈黛末,道:“我不跟他們走,我陪著您。”

沈黛末知道他的擔憂,更知道他絕對做得出這種事,溫聲安撫道:“這可不行,這座城馬上就要淪落,這些造反的人裡混入了很多混子、土匪趁勢燒殺搶掠,你得跟著雷寧走,我才沒有後顧之憂。”

她都這樣說了,冷山雁即便再不舍,也不想給沈黛末拖後腿,隻是他的眼中湧現出哀愁的水光,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好,我等你,一定要回來接我,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沈黛末被他這番話弄得想笑,可再看他的神情,堅定如鋒芒利刃,沈黛末也收起了玩笑的心,鄭重的答應:“我一定回來。”

出城的道路貴族車馬雲集,一路上還有許多追隨的百姓挑著擔子、推著獨輪車跟隨,濺得道路塵土飛揚。

突然不知道是誰高喊了一聲‘來了’,本就如驚弓之鳥的眾人根本來不及分辨是誰說得這話,是什麼來了,就瘋了一般朝著前麵跑去,有些人甚至連行李都不顧了,直接丟棄在原地。

許多不明真相的貴夫、貴公子們,一聽見馬車外的喧鬨瞬間慌了神智,看見被人都丟下行李逃跑,也紛紛跟著效仿。

讓本就堵塞的道路,加上行李的堵塞,瞬間變得更加寸步難行,有人不小心跌倒,還來不及站起來,就被後麵湧來的驚慌人群直接踩了上去,造成了一場嚴重的踩踏事故。

“這、這可怎麼辦呐!他們都跑了,我們是不是也得下車跑?我聽說造反的人都毫無人性,對男人更是極儘殘忍。”席氏慌了神,看向冷山雁。

冷山雁遞給席氏一個冷靜的眼神,寬大的袖袍裡卻藏著一把鋒利的匕首,淡聲道:“父親彆慌,眼下外麵亂做一團,人人擁擠推搡,咱們幾個男子就算出去了也擠不過她們,反而容易被衝散,還不如待在馬車裡至少還有府衛以及妻主調的士兵保護,比貿然去外麵安全。”

“......這樣啊、你說得也對、還是待在馬車裡好......”席氏已經六神無主,冷山雁說什麼就聽什麼。

就在外麵的騷亂越來越烈時,雷寧騎著駿馬,帶著一隊人馬從後方趕來,疏散推搡踩踏的人群。

然後她趕緊來到馬車邊,恭敬問道:“郎君可受驚了?”

冷山雁微微掀開窗簾一角,低聲道:“無礙,雷校尉外麵出了何事?”

雷寧是沈黛末一手提拔上來的,自然對她的夫郎恭敬有加,因此下馬答道:“回郎君,方才不知道是哪個人誤傳,敵軍到來,鬨得民心大亂四逃,如今我已命人下去安撫控製,請郎君不必擔憂,跟著部隊前行便是。”

“多謝。”冷山雁輕聲道。

“郎君不必客氣。”雷寧回道,同時對著馬車外一圈守衛的士兵厲聲吩咐道:“務必保護好郎君太爺的安全,否則格殺勿論。”

“是!”士兵們整齊的回答道。

暫時平定了騷亂之後,人群重新恢複了秩序,隻是不少人因為剛才的驚嚇跑得太急,不但行李沒了,有些連家人都失散了。

喧鬨的人群中,冷山雁隱約聽到有人在呼喊,沛兒、沛兒、一聲聲喚得肝腸寸斷。

冷山雁從馬車車簾的縫隙朝外看去,竟然是滿身狼狽落魄,發絲淩亂的盧氏,他焦急地四處張望,似乎在尋找些什麼?

“竟然是他,他怎麼成這樣了?”白茶詫異道。

“沛兒......”冷山雁垂了垂眸,眸色深如濃霧積雲,低聲道:“去把盧氏請進來。”

白茶點了點頭。

盧氏上了馬車之後,甚至來不及說一聲感謝,就問道:“郎君可看見了我的孩子?”

冷山雁微微搖頭:“剛才聽您在外麵一直呼喚沛兒,難道她就是您的女兒?可惜我從未見過她,即便見過也認不出來。”

盧氏連忙道:“她今年三歲了,穿著大紅色的鮮亮緞子,紮著雙丫髻,眼睛大大的,臉盤也肉乎乎的。剛才外麵亂了起來,我一時害怕就帶著沛兒下了馬車逃命,誰知道外麵都是人,硬生生把我的沛兒擠得不見了。”

冷山雁溫聲細語地安慰道:“您彆急,既然是無意中走失,小姐又穿著那樣色彩豔麗的衣裳,隻要不是被人故意抱走,應該很好找。”

盧氏一聽,頓時哭得不能自已:“可是我這附近我已經找遍了,問了無數人,都說沒有看見沛兒,這可怎麼辦,她不會真的被人抱走了吧,沛兒她就是我的命啊。”

“就算真的被人抱走,單看小姐的衣著就知道她出身富貴,與其拐走賣掉,不如直接勒索來得錢多些,可如今這樣不聲不響地......也真是奇怪。”冷山雁慢悠悠地說,緊接著又道:“您放心,我也會派人尋找小姐的。”

“多謝雁郎君。”盧氏感激不儘。

“都是出來躲災避難的,誰不會遇到點事呢,能幫自然就幫了。”冷山雁淡淡一笑,客氣地說道。

“師英位高權重,但她早早出兵平叛,親信能帶走的都帶走了,以至於出了急事,盧氏身邊除了幾個下人府衛,連個靠得住的親兵都沒有。”冷山雁漫不經

心地轉著手中的玉蛇戒,丹鳳眼迸露出勢在必得的光。

他小聲對白茶道:“你立刻按盧氏的描述派人去找,找到之後......”

席氏年紀大了,耳朵本就不好,再加上冷山雁的聲音壓得極低,他隻能聽到冷山雁說要安排人尋找彆人家丟的閨女。

“多管閒事。”他低聲埋怨起來。

冷山雁垂眸靜首,安靜聽著席氏的指責不吭聲。

而白茶得了冷山雁的命令立刻動了起來,放眼如今整個避難的隊伍,除了皇家就屬他們沈家的府衛、士兵最多,裡裡外外圍了三層,調幾個人出去尋找不是難事。

人一多,尋找人的速度就是快,不多時就找到了走丟的師沛。

當冷山雁將師沛送回盧氏身邊時,盧氏感激的差點跪下了。

冷山雁連忙將他扶起:“您太客氣了,不過舉手之勞而已,孩子沒事就好。不過這孩子人小小的,倒真是能跑,都快跑到皇家隊伍裡去了,幸好被我的人追到。”

“皇家?”盧氏一愣。

“可不是嘛。”冷山雁微微彎下腰,捏了捏師沛的小臉,笑道:“沛姐兒可真是厲害,一般人都跑不了這麼快呢。”

沛姐兒呆呆地看著他笑,自小被嬌養的三歲嬌小姐哪裡分得清方向,也根本不知道她當時在哪裡,自然是冷山雁說什麼便是什麼。

可盧氏眼看師沛沒有反駁,後知後覺地驚恐,哭著捂住了嘴。

他抱著師沛回到自己的馬車裡,久久地哭個不停。

冷山雁說得對,師沛一個三歲的幼童,在這樣兵荒馬亂的情形下,不被人群馬群踩踏死都算好的了,怎麼可能一個人跑到皇家隊伍去?

定是有人想要趁亂擄走師沛,畢竟他現在孤身一人,身邊沒個依仗,是下手的最佳時機。隻是正好被冷山雁尋人的隊伍撞見了害怕暴露才將師沛丟在路邊。

天底下能做出這種事情,不惜擄走孩子也要讓他痛苦的人,隻有師蒼靜了。

“事情都過去這樣久了,他竟然還在恨我害死了馬氏,這件事又不全是我的過錯。”盧氏抱著師沛,聲音顫抖,又是後怕又是恨意。

*

入夜,趁著席氏睡著的功夫,白茶和冷山雁下了馬車,來到一個僻靜的角落裡。

“公子您為何要這樣做?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盧氏也不會倒戈弄死師蒼靜啊。白茶想說。

可他知道這裡雖然偏僻,但並不私密,說不定哪裡就藏著一隻耳朵在偷聽,因此就連問都問得極其隱晦。

“靜待消息吧。”冷山雁淡淡一笑。

其實他從未指望盧氏會幫他。

盧氏和師蒼靜雖然是利益共同體,但彼此間隔著馬氏這條人命,彼此埋怨生恨,都恨不得對方早早死了,但由於師英以及家族利益,他們雙方一直沒有徹底撕破臉。

而今他今天做這些,隻是為了在盧氏心裡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讓盧氏懷疑師蒼靜是不是想殺掉他

的女兒,為馬氏報仇。

懷疑一旦不能及時消除,假的也成了真的。

以盧氏的愛女之心,絕不會放任一個意圖害她女兒的人存在。

盧氏顧忌著師英的顏麵,或許不會直接殺死師蒼靜,但應該很樂意做一個不起眼的幫凶。

冷山雁隻要做到這一步就夠了,剩餘的部分,宮裡的皇後會幫他做好。

畢竟師英離京,就是殺死師蒼靜的最好時機,錯過了就再也沒有機會,皇後豈能坐得住?

也就在此刻,前方突然火光衝天,強烈的光芒照亮了半邊天空,嘈雜的人聲瞬間像是燒沸的開水,將巨大的恐懼朝著四周滾滾蔓延。

“前麵像是出事了,郎君快回馬車裡,我們得掉頭走了。”負責保護他的士兵說道。

冷山雁不敢遲疑,趕緊上了馬車。

因為他們所處的位置離火光較遠,現在跑還來得及,但前麵的皇家隊伍卻陷入了無邊的恐慌中。

原來是前方有造反的隊伍埋伏,楚緒本就處於極度的恐慌中,一聽到敵軍的衝殺聲,頓時嚇得連鞋子都沒穿就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