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真的不擔心嗎?”白茶試探著問:“聽說那人可是個皇子,外麵可都在議論呢,而且娘子還是從柔然可汗的手裡搶來的,娘子還親口說他貌美......”
“世間男兒美貌者萬千,若妻主搶回來了醜無鹽,我才應該擔心。”冷山雁晃著手裡的寶石,漫不經心地勾了勾唇,薄唇像銜著一朵豔麗的花。
白茶一時被噎住,雖然冷山雁這話有道理,可又感覺並沒有正麵回應他。
“阿巴阿巴、”什麼都不懂的小冬兒趴在床上,仰著腦袋,像一條被魚餌引誘的小魚伸手去抓冷山雁手裡的寶石。
冷山雁微微一笑,將冬兒抱了起來,裹上防風的小毯子,施施然起身:“走吧。”
“去哪兒?”白茶下意識問。
“自然是去妝點霞光樓,接新人入府。”冷山雁細長寡漠的眼淡睨著白茶,窗外的射進來的光將他的影子軟軟的映在牆壁上,像一片籠罩下來的陰影。
*
霞光樓久不住人,裡麵多堆積的是不值錢的雜物,以及厚厚的灰塵和蛛絲。
冷山雁抱著小冬兒親自站在霞光樓外監督下人以最快的速度將霞光樓收拾出來,後把後宅府庫裡存著的許多柔然皇室的珍貴珠寶、家具統統搬出來,布置妝點,一下午好一通的忙活,一大群仆人們都累得直不起腰來。
而冷山雁自然也沒有閒著,他全程抱著小冬兒忙前忙後,連口茶都沒有喝。
仆人們見狀,心情瞬間有些複雜。
冷山雁作為當家主君,管家是一把好手,賞罰分明,辦事公正。
可作為仆人,誰不想沒事兒偷個懶打個盹呢?但在冷山雁手底下,是絕沒有這種機會的,一旦被他抓住玩忽職守,就是一頓嚴懲,而且懲罰之後,就會立刻逐出府去,永不再用。
任憑仆人怎樣求饒賣慘都沒用。
因此這些仆人們冷山雁是又敬又怕,背地裡罵他是頭公老虎,可礙於沈黛末寵愛,加之偌大的府邸,就他一個男主子,不服也得服。
如今一聽說沈黛末從外麵搶回來一個美貌的皇子,眾仆從心裡都高興的不得了,都等著瞧冷山雁落寞的樣子。
可落寞的樣子沒瞧見,倒看見冷山雁抱著孩子,為新人忙前忙後,腳不沾地。
眾人心底忌恨之餘,又打心眼裡歎服。
公老虎嚴厲是嚴厲,但作為正室夫郎,度量確實沒的說。
若世界上所有的正室郎君都能像冷山雁這般寬容大度,對小侍以禮相待,那他們也不必苦哈哈跑來做仆,早賣身進富貴人家做小侍享福去了。
*
當沈黛末領著孟燕回回到府邸時,天色已經暗了。
冷山雁帶著一眾仆人站在大門口迎接,仆人們每人提著一盞燈籠,點點燈籠之光占滿了整條街道,倒像一潑散落星河。
“妻主、”冷山雁笑著上前。
沈黛末點了點頭,率先翻身下馬,然後來
到身後的馬車前,扶著孟燕回下轎。
孟燕回依舊穿著來時的那件烈火嫁衣,長發上係著紅色的綢緞,與漆黑的墨發混著垂到胸口,額發兩邊佩戴著金絲配飾,美得鮮豔奪目,似要將夜幕映紅。
白茶詫異地睜著眼:‘不是說皇子嗎?怎麼是孟世子?’
相比白茶的驚訝,冷山雁倒是處變不驚地上前,拉住孟燕回的手:“原來是靜王世子殿下,方才我還在擔心你我不熟絡,彼此生分,沒想竟然是世子殿下,這可太好了,往後你我兄弟作伴,府裡就不再冷清了。”
孟燕回指尖縮了縮,神情十分的不自在。
沈黛末在背後偷偷戳了他一下,孟燕回忍著雞皮疙瘩,低著頭,溫聲道:“見過哥哥。”
冷山雁笑意更深,整個銀河都星星點點的映在他狹長冷豔的丹鳳眼中:“孟弟弟客氣了。你的脖子這是怎麼了?怎麼纏著紗布?”
孟燕回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低聲道:“不小心劃傷的。”
“他今日受了傷,還是先讓他回去休息休息吧。”沈黛末道。
冷山雁點點頭,唇邊笑意溫良:“也好,我已命人將霞光樓收拾出來,往後就住在那裡吧。”
“辛苦你了。”沈黛末笑著說。
她的手與冷山雁低垂的寬大的袖袍挨在一起,隔著上等綢緞絲滑軟涼的觸感,輕輕捏了捏他的指尖,眸光亮晶晶的。
冷山雁淡笑著垂眸頷首,衣領裡露出一截弧度修長優美的雪頸,在月色的映襯下格外仿佛自帶十級柔光濾鏡。
看得沈黛末心癢癢的,趕緊對孟燕回身後的下人吩咐道:“快帶你主子去霞光樓休息。”
“是。”下人攙扶著孟燕回,就要去霞光樓,但孟燕回突然冷不丁的拽住了她腰間的躞蹀帶,紫眸一眨不眨的望著她。
沈黛末詫異地看了孟燕回一眼,隨即說道:“他初來乍到,有許多地方不熟悉,我先陪他去霞光樓坐坐,郎君你先回去吧。”
冷山雁輕薄的眼皮一抬,看向孟燕回拽著沈黛末躞蹀帶的手,片刻,薄唇扯出緩緩笑意:“是。”
他帶著一眾下人回去,沈黛末則拉著孟燕回到了霞光樓,屏退了一眾下人,緊閉房門。
“說吧,你把我留下來有什麼事?”沈黛末問道。
孟燕回轉著手裡的鳳凰於飛蓋頭,大喇喇往鋪著軟墊的椅子上一坐,說道:“當然有事,今晚你得留下來陪我。”
“......神經!”
沈黛末蹭的一下站起來:“咱們不是說好的嗎?你姐姐讓我搶親,是不想眼睜睜看著你掉進火坑,給你名分也隻是全你體麵,若有一天你想走,我再想法子讓你假死脫身,私下裡,咱們可是各論各的,我可不能留在這裡,我得走!”
說著,沈黛末就要開門。
孟燕回雖然脖子受了傷,但動作卻絲毫沒有減慢,飛快地用身體擋住門,雙手抱著她的手臂:“不行,你不能走!”
沈黛末戳著他的腦門:“孟
燕回,你耍賴是不是?”
孟燕回仰著臉,眉頭微微皺起,像隻氣惱的小貓:“誰跟你耍賴了,雖然咱們私下各論各的,但我現在名義上是你的側室,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