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竹雨立刻跪伏在地上,額頭挨著地麵,戰戰兢兢道:“竹雨冤枉,奴隻是曾經奉太爺之命去沈家送了一會東西,見過沈四娘子和雁郎君,之後娘子宴請了沈四娘子機會,奴在一邊伺候,不經意看了兩眼,並沒有彆的心思。”
顧錦華勾著唇笑笑:“起來吧我,我又沒有怪你。”
這顧家裡的男人都是人精,各個都想攀高枝,再富有的商人都不如一個舉人,顧錦華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因此她也不在乎甘竹雨想要另攀高枝的想法,而且他要是真有本事勾搭到沈黛末,她也不介意做個順水人情,趁機跟沈黛末拉近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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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回到家,就聽到主屋裡一陣笑聲,走進一看,是哥哥沈如珍正拉著席氏談笑。
沈如珍如今臉上大好,不再有傷痕,看來回去之後不再受到付老爹的虐待。
“末兒回來了,坐坐坐。”席氏笑著說道。
冷山雁立刻上前給她搬來凳子,倒上茶水,然後站到一邊。
席氏拍了拍沈如珍的手,欣慰道:“你哥哥說,自從你考上了舉人之後,那付老爹就不敢再對他頤指氣使,反而好生地供著,真是讓我好生出了一口惡氣。”
沈如珍也道:“可不是嘛,成婚兩年了,頭一會兒見他對我和顏悅色的。起初我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心裡正犯嘀咕呢,直到妻主回來我才知曉,原來是妹妹考上了舉人。”
沈黛末考上舉人,沈如珍的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精神狀態跟從前大不一樣。
“你妹妹有出息,第一次參加縣試就是案首,第一次參加鄉試就考上了舉人解元,十裡八鄉的讀書人怕是都要羨慕死。”席氏哈哈笑道。
沈黛末默默在一旁聽著,看向一旁的冷山雁,趁那席氏兩人聊得開心,偷偷拽了拽他的袖子,小聲道:“坐呀。”
冷山雁微微搖頭,就這樣恭順地站著,畢竟出嫁的男子半個客,客人來時,女婿是要伺候在嶽父身旁的。
但奇怪的是席氏和沈如珍也就看他站著,也不開口讓他坐下。
沈黛末隱隱察覺出他們之間有問題,直到沈如珍離開,她才找到借口讓冷山雁上了二樓。
“怎麼回事?你們吵架了?”沈黛末拉著他的袖子讓他坐下。
冷山雁低著頭道:“您離開後不久,旁邊的鄰居就上門了。他想將自己家名下的田地放在您的名下,讓他的女兒做您的長工,躲避徭役。咱們現在這套房子其實就是他的,他承諾要是您願意,以後房租就給咱們算低價,而且周邊的兩套房子可以一起租給咱們,日後若是您想買,就便宜點賣給您。”
沈黛末想了想,覺得還不錯,尤其是租房折扣這一點,她非常心動。
她和冷山雁都很喜歡這個小院子,隻是因為現在席氏住了進來,他們兩人上樓下樓難免要經過席氏的房間,相當於時刻處於席氏的視線中,很不方便。
要是以後能把隔壁的院子
買下來,將兩麵牆之間開一扇門,讓席氏居住,這樣他們也有了隱私空間。
“雁也覺得這件事雙贏,但是您畢竟不在,我不能替您做主,就先讓他回去了。卻不想被父親聽到,正好哥哥來了,父親又告訴了哥哥,哥哥就想讓她的妻主付紅來幫您打理那些佃田。”
沈黛末微微皺起眉:“我現在手裡還一塊田都沒有呢,他就想讓付紅給我管理田地了?”
“因為哥哥知道您早晚會有,所以想提前打好招呼。父親也是同意的,但是被我......回絕了,因此他們才不高興。”冷山雁斂著明眸說道。
他的眼型是極好看又細長的丹鳳眼,哪怕是輕垂著,也讓人看得心癢。
沈黛末道:“你做得對,這件事不能草率答應。”
雖然古代宗族的勢力很強大,親戚之間要互相依靠扶持,但那也得看看是什麼親戚。
“雁也是這樣想的。”冷山雁說到:“且不說付老爹強勢跋扈的性格,單說付紅,夫郎被欺負成那個樣子,她都不敢維護一下,還得等付老爹開口,才敢提著禮物上門來接哥哥回去,可見性格不是個持重有主見的,就算咱們以後有了田莊,也實在不能交給她管理。”
管理田莊本就是一大筆不菲的收入,把這些交給付家管理,豈不是等著他們吃回扣。要找也得找沒有根基好拿捏的,以防謀私。
“是啊。”沈黛末說道。
冷山雁繼續分析道:“退一步講,真把田莊給她打理了,付紅是咱們的親戚,要是她以後做得不好,礙於哥哥的麵子,咱們還不能對她太嚴厲,一來二去親戚間倒落了埋怨。”
自從她考上舉人之後,真是什麼牛鬼蛇神都來了。
沈黛末微微歎氣:“......今天多虧了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直接拒絕父親和哥哥。”
“這是雁應該做的。其他的事我都幫不了妻主,隻能在這些力所能及的地方為妻主分憂。”冷山雁微微一笑,清絕冷豔的臉配上淡淡的笑容,仿佛凜凜冬夜裡開出一朵花。
沈黛末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穩了穩心神,說道:“不過你放心,我一會兒會跟父親好好說說,他會明白的,不會再為難你。”
翁婿之間的關係,她偶爾也需要在明麵上調和一下。
“......嗯。”冷山雁丹鳳眼輕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