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回前公司倒是好進,董事長和總經理的後門都能走,但是進去估計乾的不是金融,而是鎮宅的大師。因此隻能換家公司,可換公司,說實在的,脫離社會三年,又沒有什麼拿起出手的業績履曆,工作前景堪憂,隻能慢慢地從最基層重新乾起,反正她之前工作連個小組長都沒撈到過,也沒什麼落差。
她作為觀主,人在道觀裡,不好關門謝客,兩扇門大開。
供奉三清和祖師爺的前院正堂除了擺神像和供桌,還有一張鋪著黃緞的書案,她爺爺給人算命卜卦或者是畫符都在這裡。張汐顏把它當電腦桌用,萬一有鄰居或客人過來,抬頭就能看見。
西裝革履的柳雷邁進道觀,就見一位飄飄若仙的女道長坐在正殿左側的桌案旁,對著台秀氣十足的筆記本電腦滑動鼠標,忙得正入神。這麼好看的女道長少見,這麼時髦的女道長更少見,不過,柳雷知道張汐顏是半路沒出家的道士,再想想他那喝碑酒打麻將樣樣不耽擱的師父,還有經常在道觀門上掛把鎖跑得不見影的師公,能夠老實守在正堂上網的師妹簡直不要太乖。
他去到正堂,先燃了三支香,拜過三清和祖師爺,又從西裝口袋裡取出一個厚厚的大紅封投進功德箱,這才走向合上筆記本電腦,抬頭朝他看來的張汐顏,喊:“師妹。”
柳雷,柳雨的哥哥,從小黴字不離身,自從染了“黃毛瘋”被她爸治好後,就長駐她爸的香火鋪當免費苦力和雜工,跟著她爸學些淺顯的本事,沒正式拜師,但跟她父親的相處比她這當女兒的多得多。
他邁進正堂,張汐顏就聞到他身上的異香,像是一種非常特殊的混合型中草藥香,那味道非常淡,像是不小心沾上的,但她常年泡藥浴,一鼻子就能聞出來。她看了眼柳雷,又看了眼功德箱,問:“這麼闊綽?”
柳雷笑得特彆誠懇,一本正經地說:“禮到心意到,希望祖師爺能多多保佑。”
張汐顏指指麵前的椅子,請柳雷坐,說:“手腕給我。”
柳雷笑笑,坐下,撩起右手袖了,露出手腕,遞給張汐顏,問:“學會摸脈看病了?”他這師妹,那是真學霸,深奧難懂的古書,看兩三遍就能背下來,學道術一點就透。以前因為怕鬼怕苦怕累,死活不肯當道士,沒少讓他師父糾結得大把地扯掉頭發,連哄帶騙地讓她背書,後來還是因差陽錯,他妹妹坑了把他師妹,才讓師父如願。
張汐顏無奈地說:“不成萬金油當不了道士。”她的手指搭在柳雷的脈搏上,平穩有力,沒有異常,再看柳雷的氣色也很正常,看不出有什麼不妥。不過,她的醫術僅限於背了幾本中醫書籍,屬沒有實踐經驗的無證行醫。她起身,說:“你稍等。”又去到後院,在博古架下方的櫃子裡翻出她爺爺留下的香,點燃後遞給柳雷。
柳雷看著他師妹遞過來的大雪茄,直擺手,說:“師妹,謝了,我不抽雪茄。”他很好奇,問:“你從哪翻出來的雪茄?師父的?”
張汐顏:“……”你眼瘸呀,雪茄裡裝的是煙草,這個裡麵裝的是中藥材。她冷著臉,說:“吸一口。”
柳雷深深地看了眼張汐顏,認命地接過來用力地吸了口,然後嗆得一口把引蠱香噴出去,眼淚鼻涕齊飛。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奔水井,提起一桶水,把腦袋紮進去埋在桶裡拚命洗耳朵眼睛和鼻子,呼嚕嚕地罐水。
張汐顏很是無語地說:“這是香,不是香煙,我是讓你吸煙霧,不是讓你抽香煙。”
柳雷埋在水桶裡淹了足足過了十幾秒鐘才把淋透的腦袋從水桶裡抬起來。他抹著臉上的水和淚,很懷疑純良的小師妹跟小雨共事半年變壞了。
張汐顏捏著香繞著柳雷的頭頂和腦袋轉了一大圈,仍舊沒見到有異樣,困惑不解地滅了香,問:“你最近有沒有去什麼奇奇怪怪的地方或者是見什麼奇奇怪怪的人?”
柳雷很想問“你算不算?”滿滿的求生欲讓把這句話牢牢地憋在肚子裡。世上最不能得罪的三個女人,第一是他的母上,第二是柳雨,第三就是這位。而且,他這師妹向來一板一眼的,不會無的放矢。他不解地問:“怎麼了?為什麼這麼問?”
張汐顏說:“你身上有味道,我懷疑沾了什麼東西。”
一個念頭飛快地柳雷的腦海中劃過,他的汗毛全豎了起來,問:“什麼東西?”
張汐顏說:“不確定,隻是有味兒,但熏不出來,建議你去醫院做體檢,血液和寄生蟲感染都檢查下,還有就是查查有沒有中毒。”
柳雷:“……”他很想問一句,你是認真的嗎?他知道確實是認真的。他這師妹,沒有什麼幽默細胞,不愛開玩笑。可他去醫院怎麼說,醫生,我的道長師妹說我身上沾了奇奇怪怪的東西,讓我來做體檢?小雨被確診是人格分裂,至今沒找到治療方法,他再來這麼一出,他父母得哭死。
他點點頭,應了聲,“好。”立即告辭,出了道觀直奔師父家,找他師父張長壽大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