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汐顏在迷迷糊糊中聽到有喧嘩聲,許多人像在參加某種大型祭典正伏地跪拜,還有臉戴麵具身著彩色衣服掛滿配飾的人在跳大神,似乎是祭祀祈福。她的眼皮像灌了鉛一般沉,隻看了一眼,便又睡了過去。
她睡得很不舒服,渾身都疼,身邊有人來來往往的,耳邊回響著很多聲音,腦海中紛繁的夢境不斷。
一隻微涼的手覆蓋在她的額頭上,緊跟著又有一個人很溫柔地抱起了她,將一碗中藥喂到她的嘴邊。
是她爸把她帶回家了嗎?
她低低地喊了聲:“媽……”
耳邊響起的是柳雨冷哼的聲音,比睜眼見到三姑奶奶還要恐怖。
她頓時醒了,但眼前一片模糊,過了好幾秒,才看清麵前是一個非常結實的原木籠子,自己正在籠子裡,籠子外則是穿著做工粗糙簡陋的粗麻衣服的人。麻木袋的布料都比他們的衣服料子強。他們的身上掛著骨頭磨成的飾品,手上拿著木頭削成了長矛,胳膊上的肌肉非常結實,皮膚曬得黝黑。
這麼原始的穿衣打扮,除了旅遊區就隻有花祭部落。
低低的冷冷的聲音再次在她耳邊響起,“不想死就把藥喝了。”是柳雨的聲音,真真切切的,不是夢,也不是幻覺。
她被擄到了花祭部落,她爸還沒趕到。
張汐顏差點想哭,還有點絕望。
粗陶碗遞到嘴邊,幾乎半強迫式的往她的嘴裡灌,藥很苦,像加了黃連,苦得她想吐。她剛想掙紮,就被強行掰開嘴跟填鴨式的灌進滿嘴的藥,嗆得她滿眼是淚,卻沒力氣反抗,隻能痛苦地彎腰縮成一團,連咳嗽的力氣都沒了。她的頭擱在豹紋圖案的毛皮上,嘴裡的苦味讓她都快麻木了,眼皮重得像灌了鉛抬不起來。
她想問,她跟柳雨有仇麼?
又覺沒必要問了。
即使以前沒有,現在也有了。
張汐顏又睡了過去。
柳雨曲膝坐在籠子裡看著蜷縮在身旁燒得滿臉通紅的張汐顏,莫名暴躁,有種想發火又不知道該衝誰發的衝動。記憶中的張汐顏穿著職業套裝,乾練,利落,冷冷的,氣場特彆強大,隔著三米遠都能感受到那生人勿近的氣息。她像是有著用不完的精力,經常加班到深夜,還成天精神奕奕的,即使偶爾悠閒下來,也是拿本書坐在沙發或書桌旁翻看,很認真很努力的模樣,讓她特彆看不順眼,活像張汐顏就是一個努力上進的乖寶寶,她就是個混日子的二世祖。
彆人家的孩子是這世上最讓人討厭的東西,這討厭鬼還有一個名叫張長壽的爸爸。
可此刻,張討厭鬼那麼強悍的一個人,說倒就倒下了,被關在獸籠裡,蜷縮蝦米,燒得人都迷糊了,卻連一顆退燒藥都沒有。
張汐顏可憐了,受苦受難受罪了,她該覺得解氣才是,卻莫名的感到難受,甚至隱約有些害怕,怕張汐顏在這缺醫少藥的地方熬不過高燒,熬不過傷口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