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這裡靠近邊界線,大規模運物資進山一定會引起邊防的注意,她必須得在政府那裡過明路拿到批文才可以,不然,很可能給部落召來災禍。再有,程昆明和馬仲彥的科研項目,甚至是張長壽對她的威脅,她都必須在明麵上給他們掐滅掉。靠用張汐顏當人質做威脅,靠驅使毒蟲傷人性命防備他們,是最蠢的。
她是看張汐顏不順眼,但沒到結仇的地步,如今卻是讓張汐顏恨上了她。
散會過後,柳雨又去了張汐顏的窩棚。
竹床的工藝並不複雜,竹子也是現成的,隻是做張簡單的竹床,上麵還要鋪乾草和獸皮不需要太多細致的打磨,做起來很快。
她去到張汐顏的窩棚裡時,張汐顏已經換上乾淨的衣服睡上了竹床。
張汐顏沒醒,昏迷著,似乎在做噩夢,眉頭皺得緊緊的,額頭有汗。
她的手覆蓋在張汐顏的額頭上,在發低燒。
張汐顏瘦了很多,情況看起來似乎並不太好。山裡的這點醫療條件,再拖下去,她怕拖出事來。
至於人質……她都打算讓花祭部落過明路,也不需要人質了。
如果張長壽真要緊逼不放,大不了她豁出去跟張長壽拚了就是,沒必要拉著這頭蠢驢遭難。
柳雨湊近張汐顏,在張汐顏的耳邊低聲說:“你蠢得讓人欺負你都覺得丟人。”輕輕地在張汐顏的額頭上彈了一記,壓下心裡的那一絲絲莫名其妙的惆悵感,跑出去找大祭司,說:“你安排下,帶二十個青壯跟我下山。”她又叮囑他們做祭祀時的盛裝打扮,漂亮的雉雞毛插起來,骨飾掛起來,骨刀和骨矛都拿起來。
她沒耽擱,頭天做準備,第二天,天沒亮就起了,部落為他們舉行了送行儀器,在天剛泛亮時,便背著依舊昏迷的張汐顏出發,往丙中洛方向去。
這一回沒敢抄暗河近道,老老實實地翻山越嶺,又走出滿腳的水泡。
張長壽跟在他們身後,見花祭部落的人輪流背著張汐顏,柳雨一路上都把她帶在身邊親自照顧,而且,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是想下山,猜測柳雨是想把張汐顏送醫,便暫時不打算露麵。
柳雨原本是想到丙中洛的,結果走歪了,到了獨龍江鄉,好在通車,鄉裡上也有網絡,不怕帶的現金不夠。她先到鄉上的醫院找醫生看看張汐顏,鄉鎮醫院的醫療技術也沒好到哪裡去,對於張汐顏這種情況建議轉到縣醫院。
她帶出來的二十個部落小青年,頭一回來到外麵的花花世界,看什麼都好奇,看到車子眼睛瞪得跟牛一樣大,見到牛,認出那頭上的角,跪地就拜——當成蚩尤顯靈了!
好在有見過世麵的大祭司在,省了柳雨不少事。
柳雨包了輛中巴車和私家轎車,帶著這群沒見過世麵的小夥了趕往縣城,車子啟程不到半個小時,小夥子們紛紛吐了。一個個壯得牛犢子一樣的部落勇士,上車後,比張汐顏還脆弱,有一個算一個,全部暈車。
對此,大祭司表示很滿意,他老人家當年受的罪,也該讓這些小夥子們都受受。
柳雨早有先見之明,帶著張汐顏坐的轎車。
私家車司機是跑野的的,對於這夥人很好奇,向柳雨攀談打聽。
柳雨說:“是山裡的一群生苗,我戶外探險,遇險,這幫生苗救了我,這不,有救命之恩嘛,就想著帶他們下山,給謀個出路。”說到張汐顏,就是,“我姐妹兒,她頭一回進山,不小心踩到捕獸夾,又感染發起了高燒,病了,得趕緊送醫院。出來的路難走,還是這些熱情的小夥子輪流背出來的。”花祭神·柳,真假摻半地撒起謊來,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張汐顏醒了,聽到柳雨這話,無比虛弱地問了句,“我的劍呢?”真想一劍戳死她。
柳雨說:“後備箱。”隨即反應過來,笑得滿臉燦爛,“醒了呀?腦子沒壞吧?唉,你怎麼想的,竟然想搞偷襲!我是這麼好偷襲的麼?你這是不是叫偷雞不成蝕把米?”
剛醒的張汐顏差點被柳雨氣得又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