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路追擊,最後到了祭壇禁地外,看到那腳印一直往裡去,卻是不敢追了。
以前與祭壇禁地有關的事都是找大祭司,但現在大祭司跟著花祭神已經進到禁地裡麵,聯係不上他。
族長隻能派人回去稟報大長老,他親自帶人守在外麵。
張汐顏從花集村外麵繞過去,又翻山越嶺,一直到傍晚才到花祭部落外圍。
盛夏時節,山裡的蚊蟲極多,遠遠看去仿佛團團黑壓壓的巨大烏雲在山林間不斷地變幻著形狀,張牙舞爪的。蝙蝠、蜻蜓、燕子、麻雀等動物成群結隊地盤旋飛舞,各種鳥禽野獸的叫聲回蕩在昏暗的林間。火紅色的夕陽鋪灑下來,幽暗的山陰麵和令人炫目的火燒雲形成鮮明的對比,天空的雲映照著山間的霧織染出光影形成一片瑰麗奇景。
張汐顏一個人在山裡沒人做伴,隻覺孤單淒涼,沒半點欣賞風景的心思,這時候一團篝火都比晚霞來得更吸引人。
夜路難走,她找了處隱蔽的地方紮營休息。
這地方的蟲子極多,隨便翻開一塊石頭,撿起一根樹枝,下麵都能爬出來幾隻蟲子。如果不考慮中不中毒的問題,在這裡靠吃蟲子都能活下去。
她撿來柴,點燃火堆後,掰下一小塊拇指大小的驅蟲膏扔進去,一股淡淡的香味飄散開來,地下鑽出大量的蟲子四散逃開。她把睡覺的地方用混有驅蟲藥的煙熏了遍,這才鋪上氣墊袋,裹上戶外保暖毯躺下休息。
在野外隨時會有野獸或者其它危險出現,她又是獨自一人,連個放哨的人都沒有,不敢睡沉,得時刻留意外麵的情況,劍不敢離手,抱在懷裡,這樣即使有事,能夠立即拔劍禦敵。
天空還有一抹殘存的夕陽餘輝,大概剛入夜七八點鐘,山林裡卻已經黑儘,仿佛已是深夜時分。夜蟲鳴叫聲中混著遠處陣陣不知名的野獸吼叫聲,周圍黑影幢幢的樹和山仿佛潛藏著無數的毒蛇猛獸和鬼怪,風吹過時樹葉沙沙作響,樹枝在夜空中晃動宛若猙獰揮舞的爪牙,莫名瘮人。
她想起讀書時,同學和室友們說的那些鬼故事,頓時有點更怕了。出身道士世家,她知道鬼是怎麼回事,人死之後變成鬼的說法,她家人是沒有見過的,現實生活中常見的遇鬼,有些是家裡的磁場有問題使得人產生幻覺,又或者是精神分裂,也或許是有什麼動物在家裡發出聲響,還有些地方夜裡老鼠在樹上打架被當成鬼打架等等,這些都不可怕。鬼故事裡的鬼才叫陰魂不散,電視電影裡那些,電視機裡爬出來的貞子,電梯裡鐵青著臉血肉模糊陰惻惻的眼神,再加上腦補……越想越瘮得慌。她明知道是假的,但還得覺得瘮人害怕,人演的鬼比真正的鬼可怕太多。
張汐顏覺得有時候貼符給自己一點心理安慰還是有用的。她哆哆嗦嗦地爬起來,打開背包,在周圍的樹上貼上了驅鬼符、鎮宅符、鎮屍符,馭妖符。
小張道長家底厚,幾張符紙還是用得起的。
她貼上符以後,又用紅繩法鈴在周圍結了個陣,把自己護在裡麵,這樣不要說有鬼,來隻狸貓或彆的野獸,碰到線也能先示警。
小張道長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讚,回到符陣中間,抱著劍,繼續縮成團。她試探著喊了聲,“爸,你有沒有跟來?”回答她的隻有夜梟的叫聲,那鬼一般的叫聲,讓她無力吐槽。
張汐顏暗自悔恨:為什麼要來報仇報怨,山裡麵過夜一點都不好玩。
好在她往自己身邊糊的裝備多,心理安慰至少是夠了的,慢慢地有了些睡意。
她睡得迷迷糊糊中,被吱吱的叫喚聲驚醒,抬起頭就見到黑暗中有綠油油的眼睛朝她看來,嚇得她打個激靈,差點就拔劍出鞘了。她忽然就理解了那些因為樹上有老鼠打架都要請道士的農村大嬸們的心理。
張汐顏咬咬牙:算了,不理它們。
夜裡的霧更重了,潮氣很重,保暖毯外麵都是濕的,葉子上都是露珠。
法鈴急促的聲音將她驚醒,發現是山裡刮起了大風吹得樹葉東搖西晃,空氣裡充滿了濕氣和泥土味。
張汐顏睜開眼,心說:“不是吧!”心念未了,一聲滾雷從空中轟隆隆隆地滾過去。
她飛快地爬起來,打開登山包,剛把傘拿出來,雨衣還沒從背包底翻出來,瓢潑大雨劈頭蓋臉地澆了下來。
她為了防止睡著了樹上掉蟲子落進嘴裡,她特意挑了個能看到天空,頭頂上沒樹遮的地方。這下可好,連個遮擋延緩的都沒有,雨衣都來不及穿,就被淋了個正著,而折疊傘在這種大雨中能起到的作用大概也隻有保證她的頭不被淋濕。
張汐顏猶豫過後,把折疊傘讓給了登山包,自己冒雨披上了雨衣。她打開手電筒,渾身濕漉漉地站在雨夜裡,生無可戀。
汲取經驗教訓,下次過夜,找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