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二堂哥的身手她是知道的,比不過這個能夠穿高跟鞋爬懸崖的女人。這女人要收拾她二堂哥,不至於動用這麼大的陣仗。
林子裡突然有呼哨聲響起,那是把手放在嘴裡吹出來的聲音,是她家人聯絡的方式,翻譯過來就是,“裝死!”傳音的人則是,“張長壽。”她爸的名字用口哨傳出,是連續三聲,聲音又長又重,全讀四聲。她的名字則是打著旋的兩聲。
張汐顏深吸口氣,她剛把手放在嘴裡,便覺脊椎發寒,一種被鬼盯上的恐懼感襲卷全身,她扭頭望去,就見那高跟鞋女人正扭頭看向她,那眼神非常可怕,仿佛她敢出聲,她就掐死她,或者,是另一種死法。
有冷汗順著張汐顏的額頭淌下,吹口哨的動作變成了手指抵在唇邊低聲咳嗽的動作,然後覺得自己特彆沒出息,沒骨氣和可恥,可她很清楚,她如果敢有動作,那女人就會像之前弄暈她那樣,直接把她撂翻,可困在裡麵的是她爸他們,她做不到為求自保就袖手旁觀。她朝柳雨伸出手去,“劍還我。”
柳雨正皺緊眉頭盯著桃林,聞言,抬起手就想把張汐顏打暈,可想到張汐顏連續遭到頭部攻擊,這會兒還在腦震蕩式的暈暈呼呼中,她要是再給打暈,真怕把張汐顏的腦子給打壞了。
高跟鞋女人放下骨笛,問張汐顏,“張希明和淮陽老龍聯手,想要什麼?”
淮陽老龍?誰呀?張汐顏根本沒有聽過這名字。她二堂哥接的不是馬教授的生意麼?張汐顏說:“大概是幫馬教授考古?伏曦大陣?”
高跟鞋女人深深地打量張汐顏兩眼,發現她不像作假,忍不住嘲一句,“你是真萌。”碗底深的道行就敢獨自闖山,還不知死活地跟著她的腳印走。來到這九死難有一生的地方,登山包裡除了必備的藥品和物資外,居然背了兩套換洗衣服、還帶有一包麵膜和折疊傘,口罩和手套尤其多。她帶的不是特殊打造能當武器用的鋼傘,就是普普通通遮風擋雨的雨傘。叢林行走,很多地方人都擠不過去,根本彆想撐開傘。
大片紅霧飛回來,覆蓋在那女人身上,似在滲入那女人的體內。
張汐顏注意那些紅色花瓣似胖了一圈,落在那女人的肌膚上似一顆顆飽滿的小血滴,順著毛孔往裡滲。她猜測那些很可能都是小蠱蟲,也就是傳說中的花神蠱。
隨著“小血滴”被她吸收,那女人的臉色變成了健康的紅潤色澤,皮膚嫩得似吹彈可破,嘴唇紅豔豔的泛著晶亮光澤,身上的幽冷消散,仿佛注入了全新的活力。
張汐顏莫名地想到了花祭部落的活人祭祀製度,很可能……就是這樣獻祭給了花神蠱。活下來的人則成為寄主變成花祭神,沒活下來的……成為了……被吸光血的乾屍吧?她又想到那些屍蠱,又想,會不會被吸血後還會被製成屍蠱,不然一個不到千人的部落,哪來的這麼多屍蠱?是世世代代獻祭後煉製的吧?
那女人轉身朝迷魂陣深處去。
柳雨拉著張汐顏跟上。
張汐顏伸手去“偷”自己的劍。
柳雨覺察到,沒好氣地問,“這裡的人你打得過誰?”
那女人走在前麵,頭也不回地問,“真的打算留著過年?”
柳雨沒好氣地問:“宰她你不覺得丟人嗎?”
那女人莞爾,說:“有點。”柳雨一邊無比嫌棄張汐顏,一邊拚命也要把人保下來,逃命都不忘背上張汐顏。她回頭看了眼張汐顏,見到張汐顏果然在回頭朝山下望去,暗自無語。柳雨光把張汐顏帶走有什麼用,張汐顏能恨死她。張長壽和張希明他們還都在桃林中,稍有差池,來年的屍蠱中就有他們。她能讓柳雨把張汐顏帶走,那是因為這是一個真·萌新,至於其他人,還是彆把她這當菜市場的好。
她們穿過迷魂陣,又走進一片能見度很低的迷霧。這次那女人沒再走直線,而是繞了不少路,不時還要算一下位置,變換下方位,有時候還會通過上樹或上岩石特意跳開某些地方。她穿著高跟鞋,在這麼難走的原始叢林,卻絲毫不受阻礙,攀爬跳躍,輕輕鬆鬆,幾乎可以說是如覆平地。
柳雨的體能和彈跳能力像是突然變好了,爬上爬下的輕鬆自如不說,還能順便把張汐顏一起帶過去。
張汐顏頭暈身體虛脫無力,還想故意拖延她倆的腳步,消積怠工,然後被柳雨和那女人提來拎去,整個兒淪為毫無尊嚴的沙袋。
她很懷疑她倆這麼帶著她是想拿她當人質。可……看這女人的身手和身家,似乎她並沒有當人質的價值。她問,“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那女人頭也沒回,對張汐顏說:“這裡是我的族人世世代代生息繁衍的地方,你們是外來闖入者,我們在做什麼,還用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