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仕則那雞賊德性,一頓飯的功夫,足夠他把柳雨在花集村的老底給套個底兒掉。如果是大祭司和大長老招待柳仕則還能好點,好歹那兩個是見過世麵的,多少有些防備和警惕心。少祭司他們跟外界接觸得少,再加上柳仕則是花祭神的爸,欺騙他容易褻瀆神靈……那肯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她拿起旁邊放的啤酒,遞給柳雨一罐,自己開了罐,說,“這麼沉的啤酒,你也讓村民給你背進來。”
柳雨回,“又不是不給工錢。背貨一天給三十塊呢。”
外賣小哥騎著小電驢送個外賣,一天都能掙上二三百。張汐顏默算了下價格,背簍一次最多隻能裝三件啤酒,再多就不方便爬山,會有危險,一趟來回需要四天,人工一百二,再加上乾糧食物,偶爾還得在經銷點過一夜,相當於運輸成本至少二百塊。壕·花祭神·柳,花上二百塊錢運輸費用喝上三箱啤酒怎麼了?
柳雨瞧見張汐顏的神情似有些不太對,說,“三塊錢一斤的米,加上進山的運輸成本是四塊,我賣給村民是一塊五。十二歲以下的孩子,每天一顆雞蛋補充蛋白質,這都是他們早上起來後自己去養雞場領煮好的。一歲以下的孩子,是一碗雞蛋羹。一天三百個雞蛋,一年下來也是不少錢。遇到母乳不夠的,我還得貼進口奶粉給他們。”她拿起啤酒與張汐顏碰杯,“敬無所不能的花祭神。”
張汐顏想想,柳雨確實為村民做了不少事,在帶著他們往發家致富路上走,於是將手裡的啤酒罐和柳雨的輕輕碰了下,說,“敬花祭神。”
柳雨這才露出笑容,說,“這才對嘛。哎,回頭記得幫我說好話。”
張汐顏:?所以這才是目的。
她收回剛才的那點敬意。
山裡空氣好,星星很亮,喝著啤酒,吃著燒烤,氣氛還挺不錯。民們圍著篝火唱歌跳舞,古老的歌謠樂調,配上獸皮製成的打擊樂器,相隔極遠都能感受到他們的歡快喜悅。
張汐顏想說,柳雨擔心父母覺得她怎麼樣,純屬多慮了。
對花祭村來說,柳雨確確實實在做好事,也有盈利和收益,不是純粹地自掏腰包去填無底洞。柳仕則自賣祖墳起家後,一對兒女都不順,大災小禍不斷,多年來一直有做些積德行善的事,想為兒女攢點福報。柳雨做好事,隻要不把她自己賠進去,柳仕則是會樂意的。
柳雨的酒量本就不錯,如今有蠱鎮身,喝酒對她來說隻是個口感。她知道張汐顏長本事了,顯眼,酒量也長了。以前一瓶倒的量,現在喝了半打才露出微醺的模樣。
半醉的眼眸透著些許迷離,襯著那冷淡中又帶著幾分悠然的氣質,還有夜色和篝火相襯,真挺撩人的。
柳雨想撲倒張汐顏,先這樣,然後那樣。不過,不敢。她心想,兩個人吃飽後躺在竹椅上,吹著山風,喝著啤酒,看星星,也挺不錯。她扭頭看向張汐顏,思忖:你就不看我兩眼,萬一夜色很美,我也很美,你就心動了呢?
張汐顏在觀星。她有背觀星的書籍,但沒研究過。那是一門研究一輩子都不見得能摸得到門徑的高深學問。不過,觀星不卜算什麼,找星位什麼的,則很容易。
驀地,柳雨湊到跟前,臉離得極近。
張汐顏扭頭,困惑地看著柳雨:又發什麼神經?
柳雨問,“張汐顏,我和星星,誰更好看?”
張汐顏:?確定了,柳雨今天晚上沒吃藥。
她懶得搭理精神病·柳,繼續看星星。
柳雨俯身在張汐顏的身邊盯著她看,一動也不動,一副“你不回答我,我就不走”的模樣。哪怕張汐顏不耐煩隨口敷衍她一句“你更好看”都行呀。
張汐顏瞥向柳雨,發現這貨病情又加重了,正用曖昧的眼睛盯著她,一副隨時要親上來的模樣。她冷聲問,“你想做什麼?”
柳雨繼續問,“我不好看嗎?”
張汐顏輕輕地吐出一個字:“醜”。
柳雨頓時不樂意了,叫道:“我醜?我哪裡醜?我可是標準的白富美,人美心靈也美的美。”
張汐顏的聲音冷冷的,“你怕是忘了我身上的幾道傷疤是哪來的了。”
一口老血堵在柳雨的心頭,她差點就捶胸大哭:作孽喲,我這是給自己挖了什麼坑!
柳雨尬撩失敗,沮喪地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垂死掙紮,“我覺得還是可以搶救一下的。”
張汐顏的聲音淡淡的,“不,你不需要。”她能拿來錘子和釘子,給她釘死,保證讓柳雨連屍都詐不了。
柳雨微笑:我倆要進山,山裡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