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奶奶不回來, 張汐顏卻是要把過年張羅起來的。
往年的春節過得熱熱鬨鬨的,今年總不能冷冷清清的。她的父母家人沒了, 但日子也總得過下去。
她讓羅钜去聯係施工隊, 把進山的路用挖掘機拓寬到能夠進出車輛, 再聯係養殖場,豬牛羊都各訂二百頭讓蠱屍祖宗們也過個肥年。蠱屍祖宗們吃飽後就會進入沉眠, 來年施工也能更安全些。餘下的就是就給夥計們發過年福利,他們乾著高危職業, 福利待遇總得給高些。
羅钜對張汐顏的安心那叫一個心驚肉跳, 事務所已經好幾個月沒收益進項,他真擔心小老板來年連工資都發不出來。他說:“小老板,兄弟們聚個餐吃頓飯就成。”自張爺沒了,小老板接手後, 和柳總前前後後貼了太多的錢進來,而他們光拿錢拖後腿了,沒起到什麼作用, 危險的活計都是小老板自己乾了。
張汐顏看羅钜那表情就猜到他在擔心什麼, 扭頭吩咐旁邊同樣忐忑的張道昆:“你聯係三姑奶奶,找她哭窮, 告訴她沒錢花了。她最近應該是忙著在挑應龍部落的堂口,手裡的好東西和錢財應該都不會少,讓她支援些。快過年了, 你那邊還有生意需要張羅, 挑兩隊夥計護著你去把生意上的事處理下, 小年趕回來祭祖,大年我們在山下過。”
她一樣樣一件件安排妥當,便準備帶著柳雨去昆明賺外快。她雖然有傷在身,不太適合動手,但有柳雨這個苦力在,問題不大。
繼平祖宗還在帳篷外坐著,之前是有真氣護體落雪都落不到他身上,此刻他卻是悄無聲息仿佛進入了僵死狀態,身上堆滿了雪,變成了雪人。
張汐顏擔心誰都不用擔心這位黎蟲蟲的親兒子,但這位祖宗守了自己這麼久,她下山也得告訴他一聲,如果它醒得早,村裡的蠱屍和地下埋的物資也需要它幫著打理。她寫了兩封同樣的信,一封交給留守人員,一封塞到蠱屍祖宗的懷裡,這樣不管是留守人員出事,還是蠱屍祖宗出關時真氣激蕩毀壞信件,都還能有另一封備用,算是雙保險。
她把給蠱屍祖宗的信找了個鐵盒子裝好放進去,這才去撥開它身上的雪,準備塞進蠱屍祖宗的懷裡,卻突然“啪”地一聲掉了塊乾掉的蠱屍角質化的表皮下來。
張汐顏嚇了一跳,定睛看去,繼平祖宗仍舊閉著眼,但臉上少了一塊約有巴掌大的角質化表皮,乍然看起來就像是泥塑開裂脫落。表皮脫落後露出來的則是如嬰兒般細嫩的肌膚。她輕輕地戳了下,特彆有彈性和活力,又冰涼得仿佛沒有任何溫度。她輕輕摳了下旁邊突起的一塊角質化皮膚,又掉下一大塊。
柳雨湊上來驚奇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問:“怎麼回事?”
張汐顏扭頭看了眼柳雨,不想回答。柳雨的巫神寶典和巫神玄靈經都白學了。
張繼平雖然變成蠱屍,並不是真的死亡,身體機能還活著,他修煉了巫神寶典,徹底壓徹和煉化掉體內的蠱的話,確實有可能重新煥發生機變回人的模樣。
這地方並不安全,又是在這閉關的緊要關頭不宜妄動,張汐顏決定留下來為他護法。
吳鳳起帶著民宗協的人守著黎未守下的大陣,眼看都快過年了,張汐顏還沒來,三催四請也不見她動身。黎未布的陣在這裡,眼下不管是應龍部落還是張嬌妍那都是殺急了眼,誰都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發瘋撲到昆明來引發大陣,搞得大家隻能寸步不離地守著。
上麵也派了人過來,連陣王都請來了,可這是上古巫神布下的大陣,陣是壓在地脈煞氣眼上的。破陣容易,但是破完陣想要壓住煞氣可就難了。他們給出的建議是封印,但是,能封就能解,還有庚辰以及得到巫神傳承的張汐顏,他們要用這陣,那是說引動就引動,也是隱患。
一群人搞得非常火大,恨不得把他們那些不拿人命當回事的上古神靈們通通滅掉,但也知道那些馬蜂窩輕易捅不得,隻能先由得他們拚得兩敗俱傷。
好說歹說,總算是把遊清微請來了。
遊清微看了眼挖過的廢墟,扭頭就走。
彆看這位遊會長成天笑眯眯的,那也是個脾氣不太好的主,說不給人臉就不給人臉,說翻臉就翻臉。
吳鳳起身邊的韓秘書趕緊上前連聲說好話,請她給指點指點。
遊清微手裡的折扇朝刨出來的一個坑一指,說:“張汐顏把上麵都挖走了,都挖到幻陣來了,不差順手拆個陣吧。臨了撤人,扔下這麼一個爛攤子,誰捅的簍子誰自己解決去。”她忙著呢。年關了,各種人情往來得走起。這幫二百五逼得張汐顏提前動手空手奪刃,幾乎是把庚辰逼到絕境,生死之戰一觸即發,而未來的變數極大,她必須先把家裡的老小和遊家的那一攤子事安排好。她輕哧一聲,說:“張汐顏不能來,約摸是隔空奪刃受了傷,誰逼得張汐顏殺雞儆猴受傷不能破陣,你們找誰去呀。”
韓秘書連聲賠不是,說:“張家那邊也是形勢複雜,我們也不想。遊老板,價錢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