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勁氣微微催動,枝乾上的葉片枝節簌簌粉碎,光滑一新。
王動將樹枝丟向慕容秋荻,又重複了一遍:“使給我看!”
“是!”慕容秋荻不敢怠慢,接過樹枝。長身而起,黑發如瀑飄落。優美的身形顯露無遺。
隻在握住樹枝的一瞬間,她就像是握住了一口神兵利器,一口足以摧金裂石的神劍。
她的氣質又是一變,整個人仿佛化為了一位絕頂劍手,就連氣息也變得鋒銳蕭殺起來。
她手腕在半空中輕輕揚起,絲絲縷縷的氣機浮動,掌中樹枝之上隱隱就有劍影閃動,隨著她手腕的移轉,緩緩生出了奇妙變化,卻又不會給人絲毫突兀的感覺,就像流水那麼自然和諧。
一截樹枝在她手中,竟似有了生命!
王動沒有看錯,她的確是少有的劍術奇才,在他一生所見的所有劍法名家之中,慕容秋荻都屬於最為頂尖的行列,而在女子之中,劍法臻至如此境界的,幾乎是王動僅見。
慕容秋荻的手腕還在‘緩緩’移轉著,但卻充滿了詩意,她長身而立,優美如畫,就像是一位仕女,揮動著手中的劍,配合著韻律,要作一曲劍舞。
而就在她劍舞展開的一刹那間,掌中之‘劍’忽然刺了出去!
所有優美的幻象都在劍勢展開的瞬息破滅,隻有一道光如長虹飛瀉,劃破了空氣!
這長虹極為豔麗,就像是太陽表麵燃燒的火焰落了下來,連空氣也瞬間變得無比灼熱,逐漸就要燃燒沸騰了一般。
但是這變化仍然沒有斷絕,燃燒的火焰陡地就熄滅了,視界仿佛黯淡了下去,世間陷入一片空虛,一片死寂之中。
這是如同末日一般的死寂,河水枯竭,山洪暴發,火山岩漿湧動而出,在大地上流淌,萬裡之地無人煙,隻有無數白骨,森森鋪滿沃野!
有輕風吹拂而過,揚起慕容秋荻披散的發絲,她揮劍的手忽然停了下來。
哢嚓一聲!
那截樹枝已然斷裂開來,從慕容秋荻掌中跌落,尚未落到地麵,被風一吹,已經散為了無數飛灰。
變化已經走到了儘頭!
這一著變化已經死了!
一切駭人的末日景象也在此定格。
演示完了這第十四種變化,慕容秋荻束手站立一旁。
王動卻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眼中仿佛有無數劍招劃過,思忖良久,他突然又折落一截樹枝,唰的一聲刺出!
慕容秋荻眼中閃過迷惑之色。
這刺出的一劍赫然正是剛才她所演示的第十四種變化!
隨著王動一劍刺出,烈日流金,礫石為漿,大地龜裂,江河衰竭,飛鳥絕跡,白骨盈野……無數末日幻象再臨。
彈指間這第第十四種變化就已經走完,一切再度走到儘頭,死亡空寂的世界定格,劍法的變化也已斷絕。
可是就在這一瞬間,死寂的世界之中,似乎響起了一道道空靈的音符,又似一道閃電劃破長空。
“啵”的一聲!
定格的畫麵仿佛被擊碎了一般,再次鮮活了起來,本來已走到儘頭的變化,竟又再次延伸出了新的契機。
王動掌中樹枝發出奇異的震動,縷縷顫音滾蕩,似乎要從他的手中脫離出去。
他便在這帶著奇異律動的響聲中,又刺出了一劍,無數變化頓生。
但是這變化仍然帶著死寂的氣息,鮮活的景象中透著最為深沉的黑暗,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一旦刺出這一劍,帶給人間的便注定是死亡與悲劇。
這是最為純粹的‘死’!
如果說第十四劍昭示的是人間的死亡,那麼這一劍帶來的便是黃泉,便是地獄!
王動腳下本是一片鮮花盛開的草地,但這一劍刺出,鮮花枯萎,草木落黃,它們的生命都在一瞬間走到了儘頭。
慕容秋荻明知這一劍並非朝她而發,腳下仍是連連退去,臉上已忍不住露出驚震之色,驚聲道:“這一劍?”
她本來是個很沉得住氣的女人,可看到了這一劍的變化,神色中竟隱隱露出了一絲恐懼。
這種恐懼自心底而生,就連她也不知道為什麼。
王動盯著掌中的樹枝,這截樹枝並沒有像剛才般化為飛灰,因為他對真氣的掌控力遠勝慕容秋荻,即使催發了驚天動地的劍法,卻沒有讓勁氣將樹枝摧毀,但樹枝內的生機卻被那一劍完全抽走了。
“這一劍就是奪命十三劍的第十五種變化!”王動看了半晌,忽的將樹枝拋落地麵。
“還有第十五種變化?”慕容秋荻明明已經看見了,仍然忍不住問道。
“當然有的!”王動的神色顯得有些古怪,看起來竟似有點遺憾:“奪命十三劍就像是一株花!這株花剛剛栽種下去的時候,什麼都沒有,但等到它慢慢生長起來,就有了枝葉,有了花朵!前麵的十三劍隻不過是花的根莖,第十四劍也隻不過是花的枝葉,但等到它有了第十五種變化時,鮮花開放,這第十五劍,就是真正的花朵。”
他終於忍不住歎道:“可惜我沒有修煉過前麵十三劍,第十四劍由你使出,頂多也隻有燕十三七八分精義,因此我用出的這第十五劍實則就像空中樓閣,沒有足夠的根基底蘊支撐,隻怕隻有真正第十五劍的一兩成神髓!”
慕容秋荻卻是喃喃說道:“就算隻有一兩成神髓,隻要被人得到,也足以橫行天下了!”
王動笑道:“你說得不錯,這第十五種變化本就是劍法之中的‘神’。”
慕容秋荻忍不住道:“如此說來,這第十五種變化若是被人完滿的用出來,豈非已經無敵於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