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圓圓混在香客中間,東瞧瞧細看看,就覺得這些神仙長得好像差不多,銅身威麵,瞧著讓她害怕。
逛著逛著,竟然下雨了!
天空好大一塊兒烏雲,烏雲四周隱隱可見日光。
馮圓圓也看得出來,等這塊兒烏雲飄過去,雨自然會停。
不用著急,馮圓圓就近躲到了旁邊的三星殿中。
三星殿,供奉的是福、祿、壽三位神仙。
福星像居中而立,雕一身紅色官袍,頭戴一頂雍容華貴的大官帽,左手扶著腰間的繡龍錦帶,右手托著一把長長的如意。彆的神仙五官威嚴,這位福星卻是慈眉善目,令人觀之可親。
福星左右兩側分彆是豐神俊朗的祿星、笑嗬嗬的白胡子壽星。
可能是這三位神仙的寓意喜慶,馮圓圓一眼就喜歡上了這裡。
三星殿是一處偏殿,此時隻有馮圓圓在。
雖是陣雨,雨勢卻不小,雨點劈裡啪啦地打在地上,濺起一團團水霧。
馮圓圓給三位神仙磕了頭,無所事事,她背對三星坐在中間的蒲團上,托著下巴看外麵的雨。
忽然,她聽到一串異樣的聲響。
馮圓圓好奇地站了起來,圍著三星像轉圈,細細打量,很快就發現了問題所在。
有一處屋頂漏了,雨水滴滴答答地砸在福星像的官帽上。
馮圓圓爬上供桌,踮起腳一看,那官帽都生鏽了,綠了好大一塊兒,足以證明這裡的屋頂漏雨非一時之患。
不過,這個位置太高,又位於銅像背後一側,除非像她這樣爬上來,彆人根本注意不到。
雨停後,馮圓圓找到一個道士,告訴對方三星殿的漏雨問題。
道士隨她過來查看,又去稟明管事的道士,最後對馮圓圓道:“師叔說了,問題不大,暫且不用處置。”
馮圓圓很是失望。
可能是福星笑得太慈祥,她不忍心那樣的好神仙住在漏雨的屋頂下,還要常年戴一頂生綠鏽的帽子。
馮圓圓又去找李老頭,問李老頭能不能順便把那邊漏雨的屋頂修一修。
李老頭:“道觀給錢嗎?給錢我就修。”
馮圓圓想起道觀的態度,八成是不願多此一舉。
她試圖說服李老頭:“那是福星,爺爺幫了福星,福星也會多關照您的。”
李老頭:“做夢呢,我年年供奉財神爺,也沒見財神爺顯靈。”
馮圓圓竟無言以對。
她悶悶地坐在屋簷下,看著李老頭掄膀子甩泥巴,目光又落到了整整齊齊摞在旁邊的青瓦上。
馮圓圓忽然冒出個念頭。
趁李老頭不注意,她貪玩般收集了一些無用的邊角料放進一個小桶,再提著小桶啪嗒啪嗒地跑開。
李老頭瞧見了,沒管她,小孩子都好玩,隻要不闖禍,他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馮圓圓一路跑到了三星殿。
她人小,膽子卻大,手腳也靈活,提著小木桶爬到了三星殿的屋頂。
周圍無人,馮圓圓根據耳濡目染從李老頭那裡學來的本事,認認真真地修好了那處漏雨的屋頂。
修好了,馮圓圓爬下來,將小木桶放在屋簷下,她走進三星殿,再次上了供桌。
手裡拿著小鏟子,她一點一點鏟掉了福星冠帽上的銅鏽,保證一點綠色都不剩,露出底下一層光亮的新銅色。
額頭冒了些汗珠,馮圓圓隨手擦掉,歪著腦袋看看福星溫和的笑臉,她也笑了,心裡道:福星爺放心,以後您都不用淋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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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雲觀的差事需要持續三天,待到傍晚,李老頭帶著馮圓圓下了山,獨輪車與工具暫且留在道觀。
第二天,李老頭單獨出發了,留馮圓圓看家。
馮圓圓掛好新洗的衣裳,發現小院菜圃裡長出一些野草,便趁日頭不高去拔掉。
她蹲在地上,專心致誌,直到挪到菜圃儘頭準備跨到另一塊兒菜圃時,才發現敞開的大門口站著一個穿綢緞的婦人。
那婦人塗了粉,臉跟餃子皮似的,微眯著眼睛打量她。
馮圓圓:“您是?”
婦人:“你爺爺呢?”
馮圓圓:“他去紫雲觀做事了,傍晚才回來。”
婦人失望地撇撇嘴,抖摟一下帕子,扭著腰晃著腚地走了。
馮圓圓覺得這人奇奇怪怪,卻也沒把此事放在心上。
一個人簡簡單單吃了午飯,晌午天氣轉熱,馮圓圓躺到西屋的木板床上歇晌。
這一睡,馮圓圓做夢了。
她平時基本不做夢,就算做了,醒來也會忘得乾乾淨淨。
可晌午的這個夢,馮圓圓竟然記得清清楚楚。
夢裡,李老頭從紫雲觀回來的路上,遇到了那個前來尋他的奇怪婦人,婦人自稱是本縣怡紅院的老鴇,想用二十兩銀子買下馮圓圓。
李老頭很是心動,卻因良心、名聲上的顧忌猶豫不決,婦人就讓李老頭考慮考慮,三日後給她答複。
三日後,李老頭在馮圓圓的碗裡下藥,再借著夜色掩飾,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人送到了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