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溫沉默。
周渡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這是咱們周家,不是她的公主府,你還不敢擅闖怎麼著?”
周溫:“郊哥兒拉弓姿勢不對,你去幫他矯正。”
周渡:……
上午就在練武場過去了,下午周溫待在書房看書,直到黃昏,他才沐浴更衣,換了身袍子去了後院。
公主這邊的丫鬟都知道他今晚會過來留宿,默默伺候起來,端茶倒水,不失禮數。
周溫氣定神閒地坐在堂屋,華容公主在次間看書,聽外麵擺好了晚飯,她才走了出來。
夫妻二人相對落座,席間各吃各的,恪守著食不言的規矩,堪稱詩禮之家、高門夫妻之典範。
飯畢,周溫漱口淨麵,跟著華容公主進了內室。
丫鬟們退下前,熄滅了所有的燈。
周溫掛好衣袍,摸黑進了紗帳,約莫一刻鐘後,裡麵開始有了難以壓抑的聲響。
一個剛剛而立之年的壯年武將,十天才能輪到一次,自然不會敷衍。
華容公主的指甲深深地陷進他的肩膀,留下幾個小小的彎月印記。
春宵苦短,終有儘時。
當華容公主連抬起手臂的力氣都沒有了,周溫終於將緊握在手的一雙纖細腳踝放了下去。
宛如兩軍交戰,戰時水深火熱,戰罷一收兵,周溫自覺地躺在床榻外側,與隔壁的公主涇渭分明。
混亂的呼吸漸漸平複,華容公主撐坐起來,披上薄紗長衫,憊懶地搖了搖放在枕邊的金鈴。
盈月推門而入,手裡提著一盞燈,小心翼翼地扶著華容公主去沐浴。
主仆倆走了,屋裡又陷入了黑暗。
周溫摸了摸肩膀上的指痕。
她平時的目光清冷如霜,也不知那時看他的眼神會是何種風情。
回味過後,周溫下床,用內室備著的一桶冷水擦拭一番,再躺回床上等著。
每次事後她都要費一番功夫清洗,周溫耐心地等著。
終於,輕微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在她挑開紗帳時,周溫自覺地偏坐起來,讓開位置。
華容公主默默地躺回內側。
兩人相處,除非必要,從來都是食不言寢不語。
今晚,華容公主卻主動開了口:“我早與你說過,我幼時意外受寒,禦醫斷言,這輩子都難以懷上子嗣。”
周溫:“臣記得。”
華容公主:“我與馮圓圓有緣,明早我會認她為養女。”
周溫:“如此,臣便是她的養父。”
華容公主:“這是我與她的事,王爺不必紆尊降貴,隻需交待王府眾人敬她就是。”
周溫:“她若不認我為父,家仆如何真心敬她,她又豈敢真的把王府當家?”
華容公主的腦海,便浮現出馮圓圓那雙怯生生的眼睛。
“王爺如此體恤,是她的造化。”
“公主謬讚,此事於臣,舉手之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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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破曉,一縷柔和的光線悄然透過雲霧色的錦羅紗窗,為內室增添了幾分朦朧光亮。
微雲起得早,來到馮圓圓床邊,見小姑娘睡容香甜呼吸清淺,放心地退了出去。
她卻不知,馮圓圓正沉浸在一場夢中。
夢裡,她像一抹誰也看不見的影子,茫茫然地出現在一處精致奢華的閨房。
她還看到,華容公主與一個俊美儒雅的男子躺在一張床上,蓋著兩床被子。
華容公主似乎剛剛勞累過,麵紅如脂,眼睫低垂,她背對著男子,低聲道:“我幼時意外受寒,禦醫斷言,這輩子都難以懷上子嗣。”
將這話聽得真真切切的馮圓圓,下意識地看向華容公主的腹部。
震驚之際,俊美男子開口了,麵容平和:“臣知道。”
不容馮圓圓思索太多,華容公主繼續與對方說起話來。
對話很短,當床上的美人與男子先後閉上眼睛睡去,馮圓圓眉心微動,醒了。
入眼是陶然堂她自己的房間,光線朦朧。
馮圓圓改成平躺,對著帳頂出神。
經曆過前麵那兩場靈驗無比的夢,馮圓圓隱隱覺得,這個夢也會變成真的。
公主不能生育了,公主想要一個女兒,公主看上了她。
福星爺是不是早就知道公主缺女,她又缺娘,所以略施手段,讓她們一大一小各償所願?
自以為猜透了福星爺托夢的深意,馮圓圓鬆了口氣。
若華容公主無緣無故地對她好,鎮南王府白供她吃供她喝,她會受之有愧。
如今知曉了公主的遺憾,那馮圓圓一定會像親生女兒一樣孝敬公主,隻哄公主開心,絕不惹公主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