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溫陪女兒說說話,然後讓微雲去備水。
他要沐浴,馮圓圓懂事地先行告退。
備水需要時間,周溫坐在榻邊,一如既往地氣定神閒,端茶慢品。
華容公主第一次在耐心上敗給了他,看著他問:“你籌集糧草,我半分銀錢未出,對外為何那麼說?”
她不出門,陳敬大概是替主子不平,將外麵的消息都告訴了她,可能是希望她能領周溫的情。
周溫笑道:“圓圓是你帶回來的,我不能暴露她的秘密,隻能將功勞分你。”
華容公主垂眸:“百姓感激我,便是感激朝廷,將來你想造反,怕是不會順利。”
周溫看過去,低聲道:“我不會反。”
華容公主猛地抬起頭。
周溫笑道:“恭喜公主,剛剛我才得到的消息,太子暴斃,皇上傷心過度一病不起,已經冊立定王為新太子。”
如果景隆帝病得更重些,可能這會兒已經駕崩了,定王已經登基,隻是隔了太遠,消息過來需要時間。
華容公主怔怔的。
父皇死了?
她竟然沒什麼悲傷或眼淚。
可能那些父女情分,都在她孤身一人離開京城時徹底斷了吧。
思緒轉瞬平靜下來,華容公主的目光再次落在周溫臉上:“哥哥做太子,你便不反了?”
周溫眼中有笑:“我若反他,豈不會被你記恨一輩子?”
這話大有深意,華容公主愣住了。
那邊水也備好了,周溫笑笑,出了屋。
華容公主看著微微晃動的簾子,心也如被風不斷地吹拂,泛起一圈圈癢。
周溫洗得很快,回來後直接抱起華容公主,去了內室。
這是他們成親多年,第一次在白天這般。
華容公主很不自在,周溫的眼神像火,燒得她的歡愉無處遁形。
“公主也喜歡,是不是?”周溫啞聲問。
華容公主偏頭,緊緊地閉著眼睛。
周溫彆過她的臉,一字一字緩緩地道:“當年公主剛嫁過來,父王很擔心我會中朝廷的美人計。”
“可我沒有。”
“我隻是心裡多了一個人。”
“我不想她難過,隻想看她笑。”
“華容,你知道嗎,你一次都沒對我笑過,除了嘲諷。”
他明明在控訴,眼眸卻依然溫和,情與欲交融。
華容公主在這雙眼睛裡,看到了過去兩人之間的一幕幕。
她艱難開口:“你不反,又如何?”
周溫:“我想陪公主回京,與親人團聚。”
華容公主:“你不怕我哥哥對付你?”
周溫:“我率領寧州府對他俯首稱臣,他若秋後算賬,非明君所為。”
“或許也有風險,但為了公主,我心甘情願。”
華容公主沉默了。
或許也不是沉默,因為周溫還在繼續,她很快就又在他掀起的風浪裡低低嗚咽起來。
隻是這一回,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她也是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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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定王登基大赦天下的旨意傳到寧州,周溫也派人將他的奏折送去了京城。
這是一封他自請撤藩的奏折。
新帝欣然應允,改封周家先祖為鎮國公,周溫繼承國公爵位,在京城賜國公府。
鎮南王府。
周溫坐在華容公主身邊,展開輿圖,教馮圓圓認他們進京路上會遇到的各大城池。
馮圓圓驚歎道:“這麼遠,要走多久?”
周溫:“車馬慢,大概三個月吧。”
馮圓圓看著京城所在的位置,既憧憬,又有些忐忑,據說那裡都是達官貴人。
周溫笑道:“不用怕,有爹爹跟娘在。”
馮圓圓看向華容公主。
華容公主還是不太習慣笑,可她的神色不再清冷,似被周溫感染般,多了幾分春意融融:“你是娘的女兒,也是當今聖上的外甥女,誰敢欺負你。”
馮圓圓笑了。
進京之前,馮圓圓在周溫、華容公主的陪伴下,去給福星爺上了一炷香。
感謝福星爺,她才化險為夷,另獲新生。
如今她有了溫柔的爹爹、護短的娘親,以後的生活肯定也會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