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雖然答應隨慕恒南北上,但心中卻是在想,這回要如何擺脫兄長。隱居也好,出海也罷,反正她不願回綏海去。
最終還是慕世宛和慕恒南兩兄妹走在了前麵,魏家的商船臨時出了點事,魏嶢多耽擱了兩天處理。
然而就在慕世宛隨兄長趕了一天路,在一戶農家借宿歇下時,她卻突然醒來,她聽到外麵有低低的爭吵聲。是二哥的聲音,慕世宛對親人的聲音很是敏感,立即來到門邊,將耳朵貼在門上,聽對方在說什麼。
慕世宛便聽到慕恒南的低吼:“魏慈,你在茶水裡放了什麼?”
“沒什麼,就是讓你稍微乏力兩天而已。”
慕世宛聽到這裡,怔了怔,這是…魏慈?平時那個有些大咧咧得傻氣的魏慈。
“好你個…魏慈,你居然騙我!”慕恒南的聲音起來的確不大對勁。
魏慈笑道:“我怎麼騙你了。不是我透露消息給你,你能找到蕎蕎?”他又道:“我願意娶蕎蕎,將她嫁給我,於你隻有益無害。”
慕恒南便道:“那怎麼行,蕎蕎在綏海已有婚約。我們慕家不能言而無信。”
魏慈發出了冷笑聲:“不行?那將她嫁給魏嶢怎麼就可以?不就是因為他是世子,而我不是?放心,我與魏嶢是親的堂兄弟。隻要魏嶢不存在了,祖父自然會請封我為世子。”
慕世宛心已急劇跳動起來,魏嶢不存在了…魏慈這樣說,那意思是他想要殺掉魏嶢。看來,魏慈覬覦世子之位並非一天兩天。
不行,她一定要回去給魏嶢報信。但是,她得先救哥哥。
魏慈又笑道:“我先進去看看蕎蕎。”
慕恒南一聽,頓時急紅了眼,怒道:“魏慈,你不準動我妹妹!”
“放心,我會在我們成親之後,才與蕎蕎圓房。”魏慈笑了笑,推開門,便見慕世宛安靜乖巧地睡在床上。
慕世宛眼睫低垂的樣子令魏慈既疼惜又有些彆樣的衝動,他按捺著興奮,儘力平靜道:“蕎蕎,等我取代了他,便來找你。”
“取代誰?”一道慕世宛與魏慈皆很熟悉的男性嗓音突然響起。
隻不過,這聲音出現在此,聽在兩人耳中截然不同。慕世宛揪緊的心頓時放鬆,而魏慈如墜地府,周身冰涼。
魏慈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瞿長林的刀鋒已架在魏慈肩上,脅著他的咽喉,迫使他站起身。
魏慈看向魏嶢,知道事已敗露,魏嶢不可能再信任他,幾乎是從齒縫中發出聲音:“居然又讓你逃過了。”
魏嶢淡淡笑了笑:“是啊。你又失敗了。”隨即冷下麵容道:“帶走。押到祖父那裡,讓他親自處置。”
“是。”瞿長林等人立即將魏慈點了穴位,從屋裡帶出去。
慕世宛這時已張開了眼睛。她很快從床上爬起,發現房間裡隻有她與魏嶢兩人,連門也被不知誰帶上,竟連她的二哥慕恒南也沒有吭聲?
她忙道:“世子。”
魏嶢定定看著對方,這真是個令人不省心的小姑娘。他尚未說出來,慕世宛卻自己先說了:
“世子,我還是回去想做你的門客。你看…我生得這樣好看,又有一些出眾的本事,很容易就引來惡人的覬覦,或許隻有在你的保護下,才能過上安逸平靜的生活。”
魏嶢險些沒被她給逗樂,但他也不能否認,人家小姑娘並未誇大其詞,句句是實話。
便戲謔道:“還想要做我的門客?”
慕世宛不疑有他,點點頭。一個人的想法是會變的,就在方才魏慈說要殺掉魏嶢的時候,她就後悔答應離開魏嶢了,她很怕,怕有一天突然聽到魏嶢不在這個世界上了。那一瞬間,她突然就很想回到他身邊。
魏嶢也看著慕世宛。
魏嶢對娶妻一事也沒有太多想法,他心裡裝的事很多,唯獨沒有女人。他與慕世宛認識的時間尚短,他自認為沒有衝動到要非要娶她不可。
實則他一直是個脾氣不大好的人,隻是,曾經因為他的恣性,在與南緬的一次戰役中失去他最倚重的一名部下,自那之後,他才慢慢開始控製。現在,他已經能很成功地保證理智第一,任何時候都很冷靜。
但是,聽到慕恒南說慕世宛已定親,嫁給一個叫江複的男人,他心中的暴躁完全無法控製。他第一次發現,一個小姑娘便能令自己失控,他其實並不喜歡這般仿佛被人操控的感覺。他需要確認,他對慕世宛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感情。
魏嶢又笑了笑:“還是想跟著我?”
慕世宛點點頭:“嗯。”
“但是我不想讓你做我的門客了,怎麼辦?”
慕世宛的臉龐霎時變白,魏嶢卻伸手勾起她的下巴,似是打量,道:“就如慕姑娘所說,你這樣美貌,又身懷絕技,重要的是還這樣喜歡我,我隻讓你做個門客,豈非是我太蠢?”
慕世宛還未反應過來,便看著俯身朝自己而來的魏嶢,微微睜大了眼。
像風掠過花瓣,那樣柔和繾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