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之雲排在第八個,偏後的位置出場。
第九名就是那個跑酷大神,還特彆好心的跟慕之雲說:“沒事彆緊張,就算等一下你被我套圈了也不丟人,畢竟我還在國外參加過比賽呢。”
慕之雲對他乖巧的笑笑,叫這個跑酷大神半邊心都酥軟下去。
可可愛愛的小妹妹,可真是讓人抵擋不住的存在!
他還在猶豫等一下要不要故意放水的時候,就看著這個嬌嬌小小的姑娘,足尖一點,就飄了出去。
真是用飄的,腳步輕盈,身體仿佛沒有重量,或者說,已經徹底擺脫地心引力的限製。
這種姿態,他隻在國外那些跑酷大神的身上看見過,也是他們跑酷界最追求的瀟灑模樣。
慕之雲遇到的第一個障礙物是跨樁。
大約本來就是為了故意為難人,這些跨樁用的都是廢棄的大油桶,1米多高,不少人上去的姿勢都挺狼狽的,之前有個專業運動員單手撐了上去,還引發了一陣喝彩聲。
慕之雲跑到這些油桶跟前,這些油桶跟她的身高都差不多了。
正當其他人等著看她怎麼艱難爬過去的時候,隻見慕之雲伸出細長白嫩的胳膊,一拽油桶邊緣,就逆著重力,輕輕鬆鬆飛了上去。
真是用飛的——姿態比之前那個從小習武的還漂亮。
彆說其他方陣的人了,就連第四方陣的學生連帶著教官都忍不住一愣。
這……可實在有些出乎意料。
第二個障礙是一段加蓋了鐵絲網的淺壕溝。
這一關本來就對身材瘦小的人有優勢,但是,前麵那些人可都沒有慕之雲的速度快,隻見她雙臂翻飛,就跟一條矯健的小龍一樣,不一會兒就從鐵絲網裡鑽出來了。
因為要伏地前行,所以慕之雲的臉上沾了一點灰,鼻頭也是灰撲撲的。
底下那幫圍觀的學生,張嘴結舌,又覺得……好可愛啊!
場上的慕之雲可不知道其他人糾結的心思,縱身一躍就翻過了比她高不少的矮牆,甚至都不需要額外借力。
然後是高台跳板和雲梯,通過的時候,她的腳下就像裝了彈簧。
所有人忍不住目瞪口呆。
到了獨木橋下,她還稍微等了一會兒——因為前麵那名選手正好堵在獨木橋上。
看到突然衝過來的慕之雲,那名選手還嚇了一跳,一個不小心就從獨木橋上掉了下來。
慕之雲也不客氣,三步兩步就從獨木橋上走了過去,就跟走平地差不多。
之後是一堵高牆,大概有三四米高,高牆上墜著一段繩子,是供人攀爬越過的。
慕之雲單手拽著麻繩,腳步淩空點了幾下,就輕輕鬆鬆躍到了高牆之上,然後十分輕盈的往另一邊跳了下去。
然後是一段低樁網,又要匍匐前進。
慕之雲就跟小魚兒一樣溜了進去,甚至都看不清她的手腳是怎麼移動的,轉眼就從另一頭出來了。
繞過標誌旗轉彎返回的時候,她順帶又套了一個人,那人還在發愣,就看見慕之雲再次越過高牆,就跟一隻長了翅膀的鳥似的。
“這個速度……有點太快了吧,”帶隊的教官都忍不住嘀咕起來,“你跑這個障礙越野的成績是多少?”
他問自己的同伴。
那個同伴橫了他一眼:“你呢?你多少?”
兩個人都沉默了。
至少從前半截來看,這小丫頭速度比他們兩個都要快——不對,甚至比隊長都快。
而且按理來說,隨著體力的衰竭,越往後速度肯定是越慢的,但是目前看起來,她的速度不但沒有變慢……反而似乎還在加快。
“是誰跟我說她體能弱的?”教官一臉懵逼。
“不是你自己說的嗎?”另一個教官嫌棄的看了他一眼,“還不是你一天到晚說自己隊伍裡有一個很可愛的小隊員,你還每天都忙著投喂人家。”
教官一時無言以對,又忍不住驕傲的笑起來:“沒辦法,要是她在你隊伍裡,你能忍住不投喂?”
給小白兔喂白兔奶糖之類的,實在萌得讓人受不了啊。
另一個教官又橫了他一眼,才不會承認自己其實心裡嫉妒得很。
就在這兩人說話的功夫,慕之雲已經跑到最後的100m終點。
計時員按下計時器,也有點懵。
這是……一不小心破紀錄了。
之前他們軍區的400m障礙越野記錄是1分31秒。
而現在顯示的時間是:1分29秒。
這有點太誇張了吧!
一個14歲的孩子,突然就把他們軍區的障礙越野記錄都給打破了——擱誰誰都不願相信。
記錄員甚至反反複複看了幾遍秒表,生怕是自己記錯了。
慕之雲那個隊的教官已經好奇的走了過來,順口問:“怎麼樣?她的成績是多少?”
一邊說著話,一邊垂眼瞄了一眼記錄。
然後就徹底默了。
他自己的記錄也就1分36秒,而且沒記錯的話,剛才那小丫頭為了等前一個人,還耽誤了幾秒鐘時間呢。
這時候另幾個教官也都靠了過來:“成績怎麼樣?我看這小丫頭特彆快呀。”
“總不至於把咱們大隊長的記錄都給破了吧。”還有人忍不住笑。
其實是真破了——記錄員想開口,又沒好意思說話,就把記錄本子攤開,讓他們自己看。
然後這群嘻嘻哈哈的教官,都安靜了。
跟清楚這個越野賽難度的教官還不一樣,學生們隻覺得慕之雲速度快,姿態又漂亮,這就很不得了了。
但要說出究竟哪裡不得了,他們也說不出來,隻會湊熱鬨一樣鼓掌。
等到慕之雲回到隊伍以後,歡呼聲更大了,無數人湧過來想要跟她說一聲厲害,或者伸出手來跟她握一握。
慕之雲還從來沒有被這麼多人包圍,卻不會想著逃跑的時候呢。
她甚至忍不住伸出手,主動跟彆人握了幾下。
手掌上還有泥土和汗的味道,但彆人不嫌棄她,他也不用擔心被彆人嫌棄。
慕之雲很喜歡這種感覺。
當然,更叫她高興的事,學校的同學終於不會再把她當成易碎的瓷娃娃,動不動就小心翼翼哄著了。
可是慕之雲很快發現,就算她展現出了非凡的體能,該哄還是能哄的。
慕之雲收了一把彆人塞過來,慶祝勝利的大白兔奶糖,一臉哭笑不得。
而奶萌奶萌,手裡拿著大白兔,臉也粉□□白,看上去真像一隻乖巧小兔子的慕之雲,就這麼成為這一屆新生裡的兵王——多少有點不協調,但是這種古怪的反差……更加萌出血!
這場叫人今生難忘的軍訓,是在熱鬨的篝火晚會中結束的。
教官們一反平時嚴肅的姿態,在篝火邊上扯開沙啞的喉嚨,唱著嘹亮而熱血澎湃的軍歌,同學也忍不住湊熱鬨一樣鼓著掌吆喝,或者自己站起來,也亮一亮歌喉。
甚至還有年長的學姐學長也湊過來,眼神炯炯的考量著新生們的素質——或者顏值。
這一屆的校花校草迅速就被評選了出來,不過今年和往年不同,還選出了一個團寵——當然就是慕之雲。
要說起來,年紀小的跳級生在這所大學裡每年都能見到,頂多也就被人誇一聲年少有為,或者是出名趁早的天才。
但慕之雲和之前那些人都不一樣。
她就是……格外討喜些。
小小巧巧,安安靜靜,眼睛那麼大,烏泱泱的,就真跟課文裡寫的那樣,是白水銀裡落著丸黑水銀,莫名就透著精神與靈氣。
這樣的小女孩子,簡直就是所有人理想中的妹妹形象,無論男生女生,誰會不想要一個乖巧可愛的妹妹呢?
隻是看一眼,都忍不住想寵一下。
就連柳木木都覺得疑惑了。
她也是這一屆文史院的新生,這時候正粘著慕之雲:“真是奇了怪了,我讀高中的時候怎麼沒覺得你這麼招人愛呢?可能是那時候讀書讀傻了,眼睛裡隻剩下試卷。”
慕之雲卻不覺得這麼簡單。
她甚至懷疑是不是係統搗的鬼,給她加上了什麼奇奇怪怪的隱藏屬性。
隻可惜沒有證據。
她一把甩開柳木木黏黏糊糊的手:“我覺得你們就是閒的,有這點時間還不如多去圖書館泡一泡。”
她話剛說出來,柳木木就開始裝模作樣的嚎哭:“太難了,實在是太難了!你看到你們專業的推薦書單了沒有?那麼多大部頭這學期都要看完——還不如讓我直接死了算了。”
柳木木自認自己也是一個學習效率不錯的尖子生,但光是學院裡開出的那張書單,就讓她直接跪了。
考古文博院當然也有類似的書單。
甚至因為考古是一個文理交叉的專業,她們的專業書裡不但有文科的大部頭,同樣也少不了地理和物化的專業書,而且,不少都是枯燥到了極致,三兩頁就能直接倒下睡著的催眠神器。
考古的日常可不像有些人想象的那樣,是驚世駭俗的大發現和失落的神秘古城,更多的,還是極其枯燥的專業學習,以及一點點的土壤和物化分析,當然,更少不了能成為無數考古專業學生噩夢的古文物修複課。
導師一上來,就直接鋪了一桌子的碎瓷片,說是剛從郊區附近的陶瓷廠拉來的,隻要學生能成功修複出一件完整瓷器,這門課就算直接過了。
“反正從有這門課開始,就沒有一個學生是大一就能成功通過的。”坊間流傳的,都是關於這門課的血淚經驗,“反正也不用急,老師也說咱們現在還是打基礎更重要,等到大二大三才有田野考察的資格,到時候練手的機會就多了,通過這門課也容易些。”
考古學的課表也是非常非常雜亂的,有正兒八經的考古學通論,各種文史類的課程,其中又夾雜著諸如人體骨骼學,或者對金文小篆的學習,還有對各時代陶瓷珠寶玉石的研究,甚至對文物法規相關內容的學習。
總而言之,就是一鍋大雜燴。
考古涉及的知識麵太多太廣,也難怪江湖上有傳言,本科的考古專業學生,連工地上挖土的民工都比不了,研究生稍微能頂一點事,隻有到了博士生,才有資格正式下土開挖。
隻不過,那些叫所有人望而生畏的大部頭,到了慕之雲這裡,學起來簡直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而文物修複,好像也不是什麼特彆難的事。
文物修複那門課的導師就是國內修複專業的大佬,據說國內但凡有重要發現,都少不了請他出馬,而從這個人手中修複的重要文物,更是不知凡己。
慕之雲不太了解這個人的輝煌經曆,但從一堆碎瓷片裡找到足夠拚成完整器皿的碎片——她覺得還挺有趣的。
對慕之雲來說,有趣真是一件很難得的事情,之前除了拚湊瓷片,她隻在刷題上找到過類似的樂趣。
而為了拚出一件合格的器皿,她甚至連刷題都暫時停止了,一心一意試圖從那一堆破瓷片裡找到正確而完整的部件。
考古文博院人數不多,壓根都不能和A大那些強勢學科比,就連不少專業課程,考古專業,博物館專業,還有文物保護都是一起上的,當然,那門文物修複也不例外。
剛開始,跟慕之雲一起在那一堆碎瓷片裡倒騰的還有幾個人,但是慢慢的人就越來越少,到最後,就隻剩下了慕之雲一個。
“這個實在是太難了,反正文物修複總歸是要學的,還不如大三的時候,規規矩矩從老師手裡考完拿到學分,那個雖然也是修複瓷器,但至少不用從這堆破爛裡找,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多背兩本書呢。”最後走的那個女生好心好意勸慕之雲。
隻可惜,慕之雲壓根都沒聽。
對她來說,真正的目標並不是提前通過這門課的考試,又或者得到文物修複界大佬的青睞——她的目的比這要簡單的多,隻是覺得好玩而已。
慕之雲是真真正正把這次修複當做一次有趣的遊戲了。
從一堆淩亂的刺片中找到自己想要的部件,然後把它們拚湊起來,就像從時間的塵埃裡,把那件曾經完整的器皿又重新拉回來——慕之雲覺得這實在是太帶感了!
她就是這樣的性格,隻要覺得有趣,哪怕投入百分之百的熱情,也不吝嗇。
要是放在以前,其他人隻會覺得慕之雲古怪,可是,慕之雲真覺得是係統搞的鬼,她甚至從同學的目光裡看到了一絲憐愛……憐愛到底是什麼鬼!
雖然不知道係統究竟有沒有給自己加上莫名其妙的隱藏屬性,不過慕之雲也懶得想太多,她現在更感興趣的,還是修複課。
考古專業的文物修複課,是一門貫穿整個本科階段甚至研究生階段的大課,也是所有考古學生的基本功。
據說大一大二的時候隻要求修複瓷器,再往上,就是把一個電燈泡敲到粉碎再重新粘合起來——光是想一想就覺得窒息。
“聽說到了研究生階段,又重新返璞歸真了,”同學八卦著未來的課程,“不過到時候據說就有真的文物練手——我覺得我到時候肯定會手抖。”
“欸慕之雲,你是不是也特彆想試試真正文物的手感?”慕之雲上鋪一個女生趴下來問,“我聽說最近又發現了一個大墓,肯定會請趙教授出馬,你要是真成功修複了一件東西,說不定有機會出去見識見識呢。”
“那也太難了,你不要隨便給咱們家慕之雲畫大餅,”另一個女生說,“不過我覺得你一定能做到的,到時候就給咱們這一屆新生漲漲誌氣!”
反正依然是一片哄著寵著,跟高中時候的畫風一點都不一樣。
慕之雲隻能勉強習慣這種奇怪的待遇,她臉上帶著笑:“趙教授要求很嚴,肯定不會帶大一新生出去的,不過文物修複我覺得挺好玩的,就跟拚積木差不多。”
“那可比拚積木難多了,”又有人唉聲歎氣,“我手笨,連上課時候的練習品都做不好,真不知道等大二大三的時候要怎麼才能過這門課。”
修複課是考古專業的必修課,根本繞不開那種。
慕之雲安慰對方:“還有這麼久的練習時間,到時候肯定就能進步了,我聽大三的學姐說,她剛開始上這門課的時候也是焦頭爛額的,後來打破的次數多了,拚起來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現在文物修複課的日常就是這樣:反反複複把那些從陶瓷廠批發過來的瓷瓶瓷碗,先打碎再拚湊起來,一直到徹底拚不起來,還能繼續練練修補。
實在叫手笨的學生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