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軟蓬鬆的黑發發尾有些微翹, 兩邊冒出貓咪一樣的耳朵，麵容秀美可愛藍眸盈盈柔亮，同樣是初次見麵時穿的那身校服, 隻是這次裙擺下蜿蜒出長而柔軟的黑色尾巴。
利佳臉色有些發白, 手軟腳軟坐在浴室門口，努力幾次都撐不起身體。
她想站起來好好跟中原中也打招呼，可身體深處隱隱傳來的疼痛讓她注意力不斷分散, 感覺張口連話都沒辦法好好說。
“……真的非常抱歉, ”她抿唇露出歉意的笑容, 眉心因為疼痛而輕蹙起來, 趁著發白的臉色顯得十分虛弱蒼白“一直沒把身份告訴中也君。”
雖然心裡會直接叫中原中也的名字，但初次見麵還是要克製禮貌些稱呼對方吧。
畢竟在中原中也眼裡，他們這應該是第一次打招呼, 算上半年前那次也隻是見過兩麵，算不得什麼熟悉的人。
利佳痛得隱隱抽氣, 忍不住低下頭深喘平複呼吸。
由貓咪變回人類還是好痛，即便這次變人形態並不完整，痛苦與熱度沒有上次感覺來得強烈難受, 這也不是普通人一時半刻能適應下來的痛楚。
“啊、哦, ”中原中也愣愣應聲，借著利佳身後浴室透出來的光, 看清她的麵容以及貓咪一樣耳朵和尾巴, 臉頰和耳朵悄然變紅些許“沒、沒關係。”
安靜圍繞在兩人周身的空氣都開始隱隱升溫變得曖昧起來，胸腔內的心臟重重跳躍, 聲音大得中原中也暗惱, 胡亂跳什麼給他正常一點啊！
視線心虛遊移亂瞟, 中原中也這才發現繞著利佳腳邊的尾巴在微微顫抖, 她的臉色也蒼白虛弱得厲害，並不像身體狀況健健康康的人。
“喂、喂？”他突然慌亂起來，急忙蹲身靠近過去，“你不舒服嗎？是生病了嗎？”
糟糕、他完全沒發現利佳今天狀態不對勁。
手指觸碰少女纖細的手臂，中原中也愕然發現利佳身上溫度很高，額頭和脖頸冒出許多汗，眉眼間隱約透著克製和痛苦。
“你發燒了！我現在帶你去找醫生！”溫度升得這麼高也不知道燒到多少度，要是任由利佳發熱下去，很可能會直接燒死。
曾經羊的孩子們因為生病發熱得不到及時救治，隻能痛苦病死在基地，中原中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利佳經曆那樣的痛苦。
攔腰把人抱在懷裡，少女的身軀軟軟靠著他，身上沒有幾兩肉、體重也輕得厲害，讓人忍不住懷疑她真的有在好好吃飯嗎？
“……不是的，”利佳措不及防被中原中也抱起來，她急忙拉住中原中也想解釋“這並不是生病。”
隻是普通的生病掛水根本不能解決問題，她這不是病而是類似詛咒一樣的東西。
中原中也愣了愣，不明白利佳為什麼這麼肯定。
他皺眉低聲道“那也不能放著不管吧？去看看醫生說不定能檢查出是什麼問題。”
排除現代醫學手段不能解決的問題，再從異能方麵入手考慮，總要想辦法解除利佳的痛苦。
“去醫院檢查也隻會得出體虛導致發燒生病的結果，這是規則對我們的壓製與約束，”躺在浴室地麵的手機發出機械的電子音“小小姐會變成貓是約束，想要掙脫約束就必然會受到壓製。”
中原中也神色一凜，重力蔓延過地麵操控手機飛過來麵前“你是誰？”
他原本以為利佳是在跟某個人通話，現在一看才發現手機顯示的是待機畫麵並沒有正在進行的通話或音頻，這是單純由手機音量發出的聲音。
“fn7303由貓田兼人先生為小小姐研發的半人工智能，輔助小小姐在危險的組織中存活擁有價值的特殊程序。”
中原中也麵色變得有些奇怪，什麼叫輔助利佳在危險的組織中存活？她呆在港口黑手黨，呆在他身邊也不是這麼危險的事吧。
慢慢開始適應疼痛與高熱，利佳凝眉勉強提起笑容，解釋道“7303是父親為了保護我和媽媽留給我們的半人工智能，他說的危險組織並不是港口黑手黨。”
而是另一個擁有強大力量，在醫療生物it等各行各業擁有頂尖出色人才的組織，fn7303是為了保證她在組織眼中具有價值而啟動，利用他們為組織辦事換取治療母親的醫療資源。
十三歲那年意外闖進地下室發現存有父親意識的電腦，那時候母親已經身患重症，可能隻剩下幾個月的時間，她們沒有錢也沒有辦法治療這樣的重症。
是父親啟動了沉睡的fn7303聯係姑姑，讓她將她們帶回組織，用“勞動”換取治療母親的資源。她們束手無策，隻能等死的重病在組織內部頂尖人才手中延續了兩三年的生命，fn7303是為了幫助她們而留下的程序。
“……彆說話了，我帶你回去休息。”中原中也看不慣利佳臉色虛弱還勉強保持微笑的樣子，徑直將人抱去床上休息。
鈷藍色眼眸沉靜垂落下來，他不放心探了探利佳額頭的溫度，問道“想喝水嗎？還是想吃東西？”
她突然出這麼多汗，他都擔心人會脫水。
利佳躺在床上蓋著中原中也的被子，貓咪耳朵懨懨耷拉下來，她乖乖搖頭見中原中也眉頭深皺，猶豫著小聲道“有一點口渴。”
中原中也眉頭稍鬆，拍拍她的腦袋，很自然道“等著，我去給你倒水。”
掌心觸及柔順細軟的黑發，少年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利佳現在不是貓貓狀態，而是與他年齡相仿的少女，他平時習慣的動作對利佳來說有些太過突然了。
“抱、抱歉。”中原中也慌忙收回手，彈射起身準備快步離開。
睡衣下擺傳來輕微的拉扯感，他回頭一看居然是利佳撐著身體起來揪住他的衣服下擺，纖細的指尖隻敢捏住一小塊，要是中原中也沒留意估計會直接從她手中溜出去離開。
他有些意外眨眼，放緩聲音問道“還有什麼想要的嗎？”
利佳輕輕搖頭，抬起藍盈盈的眼眸安靜看著他，眸中映出中原中也的身影以及他略顯驚訝的神情，輕聲開口“中也君不用跟我道歉，隻要像以前一樣就好。”
不需要將她特意區彆對待，隻是普通的摸摸頭算不上什麼冒犯。
她低頭將蓬鬆的發頂湊過去，兩隻薄薄軟軟的溫熱耳朵輕輕抖動，拽著他衣服下擺的手沒有鬆開，隻是安靜等著中原中也像以前一樣摸摸她的腦袋。
中原中也猶豫幾許，緩緩抬起手落在少女的發頂。
與貓咪順滑皮毛不同的觸感，頭發細軟細軟帶著些蓬鬆的手感，手指不經意擦過黑乎乎的貓咪耳朵能感受到溫溫熱熱的體溫，敏感得會輕輕抖動帶著難以言說的治愈感。
莫名讓人心頭盈起一股憐惜溫柔，想放慢動作輕輕抱抱她的衝動。
“咳咳、我出去倒水。”他急急忙忙刹車控製住自己的想法，縮回手僵硬著手腳走出去。
剛才是事急從權、情況特殊才抱著利佳回去床上，現在又沒有什麼特殊情況，他要是突然抱上去會嚇到利佳的吧。
廚房裡的水龍頭可以接出直飲水，中原中也倒水隻需要出去拿水杯——接水——水杯送回去房間，這麼幾個簡單的流程連拖延時間想理清思路的時間都不夠。
他索性不去想那麼多，先將利佳照顧好，等她沒這麼難受的時候再想彆的事情。
……
利佳雙手捧著水杯小口小口喝水，仔細沒讓水撒出來落在被子上。
中原中也神色有些複雜，明明看起來是他的同齡人，但利佳看起來非常纖瘦，手腳看起來都沒什麼肌肉隻有薄薄的皮肉包裹著骨頭，感覺都經不起他的用力就會輕易折斷。
他從來沒見過這麼脆弱的女孩子，或許說中原中也曾經見過這麼脆弱的孩子都很難在擂缽街生存，隻是簡單的受傷和生病就能輕易帶走他們的性命。
值得慶幸的是這裡不是擂缽街，生病受傷都能找到醫生幫忙治療，糟糕的是利佳的高熱並非生病，他想找人治療都不知道從何下手。
“對了、你的名字……”
中原中也這才想起自己沒問過利佳名字，fn7303說利佳的父親叫貓田兼人，但稱呼利佳為小小姐而不是直接叫名字，他給貓咪取的名字應該不是她真正的名字吧？
她會叫什麼名字呢？貓田後麵接什麼名字才適應利佳？
“藤峰利佳，”她乖乖放下水杯，柔柔軟軟笑道“也用過幾年貓田利佳這個名字，利佳的漢字跟中也君給我取的名字是一樣的。”
中原中也愣住，臉頰不自覺又開始升溫。
他沒想到自己一時興起取的名字居然真的是利佳的名字，心底止不住感到高興與放鬆自在，不用改變對利佳的稱呼對他來說再好不過了。
利佳這個名字承載他們相處一年的時光，他其實並不是很想輕易換稱呼，隻是明知道利佳的名字不是這個還這樣叫，多少有些不尊重人。
現在知道他一直叫的都是利佳真正的名字，他也不需要苦惱這些事了。
視線飄過去偷看幾眼利佳的神情，心臟又開始不受控製重重加速跳躍，中原中也清了清嗓子轉開自己的注意力“為、為什麼貓田利佳是隻用了幾年的名字？”
她父親不是叫貓田兼人嗎？子女應該是隨父母一方的姓氏吧。
“嗯、我小時候是跟著媽媽一起長大，姓氏也是用媽媽的姓氏，”利佳微微低頭垂眸看著手裡的水杯，手指緩緩磨蹭過杯壁“前幾年因為一些事突然改用了爸爸的姓氏。”
中原中也張了張嘴，感覺利佳的情緒似乎變得低落起來。
他暗惱自己不會說話，亂找話題說到利佳不想提起的事上，隻好局促應道“啊、原來是這樣。”
回答好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