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地下河流速極緩、表麵又懸浮著分辨不清的雜物和顆粒,還有蚊蟲停留在上麵,看得人惡心,就算口渴,也沒到迫在眉睫的地步,自然沒人停下來去喝那裡麵的水。
而現在,這兩三米寬的地下小河清澈可見,水流微急,一看就是乾淨的活水,正是適合他們補給的水源。
陸勵然把自己的水壺裝滿後,又拿出之前讓蔣昆洗乾淨的腸節,之前裝動物脂肪裝三節,還剩許多乾淨的,這會兒就全部裝滿了水、打了結,沉甸甸地塞回背包裡。
其他人羨慕地看著陸勵然,他們也想多裝點水帶路上,但就恨手邊沒有可以盛放的工具。
陸勵然收拾好了便停下來等其他人,見蔣昆幾人也把自己的水壺裝滿,便道:“繼續走。”
南虢體力已經到了極限,但這時也隻能搖搖擺擺地咬牙跟在陸勵然身後,他知道這時候要是自己提出走不動、要休息的念頭,說不定就直接被丟在這裡了。
這群人,說不定早就有丟下他的想法。
他想著,眼前視線都有些出現重影,耳邊除了水聲外,似乎還聽見了彆的動靜,細細簌簌、細細簌簌,既像是有小石滾珠,又像是什麼東西在邊上側壁爬過。
南虢手裡沒有絲毫照明的物件,隻能借著前後隱約的光看向四周,卻渾渾噩噩地看不清什麼。
南虢正想著,走在前麵的陸勵然突然停下腳步。
走在最後的柯戟也幾乎是同時開口:“有動靜。”
南虢沒有聽清,腳步還下意識地往前邁,直往陸勵然背後撞,羅棋眼疾手快抓了一把也沒抓到,連忙出聲喊:“南虢!”
陸勵然敏銳地側身避開南虢的相撞,就見南虢混混沌沌地往前,完全沒注意前方有個障礙,腳下一絆,五體投地般的摔了一跤。
這一下把南虢摔得清醒了,他似乎一頭栽進了什麼柔軟的泥苔裡,手指都抓了進去,十分粘濘。
他爬起身,鼻尖縈著一股臭味,就是從自己身上傳出來的。
那些“泥苔”大概是沉了不少枯死的植物,一股腐爛的臭味。
南虢被熏得乾嘔兩聲,手也臟得很,根本無從擦起。
陸勵然見他這樣,微微皺著眉頭,讓他在河邊衝洗一下,小心提防水裡的生物。
越是靠近上遊,河流越是湍急,流速這樣快的河流裡,通常不會埋伏什麼大型水生動物,隻要自己不失足落水,沒什麼大危險。
南虢小心地湊過去洗手洗臉,羅棋還拿著手電往他那兒打了光。
雖然這手電的光也不穩,忽隱忽現的,但總算是一點光亮。
南虢把手伸進流水裡,流水衝刷淨他指間的臟汙,南虢借著光線,眼尖地瞅見,水裡似乎還帶了一點血色,是他手裡衝刷染上的?
南虢有些意外,因為極度疲勞而遲緩的大腦慢慢轉動起來——那攤東西真的是泥苔嗎?
他扭頭去看,就見柯戟已經大步走到前麵來,和陸勵然兩人舉著火把照亮方才那堆軟爛泥濘的東西——
那一攤東西麵積略大,和地下河岸邊的泥苔混為了一體,乍一眼倒是容易讓人錯認為就是泥苔。
但走近了細看,卻又看見一截森森的白骨橫插在上麵,像是一把朝天的利刃。
陸勵然和柯戟兩人小心靠近,將火把往深處遞了遞,就見那後頭,竟是數量更加可觀的白骨!
彎曲成圈的骨扇堆成一條長龍一般,一眼都看不儘,更多的都藏在前路的黑暗中。
羅棋和蔣昆都緊跟過來,看見眼前這幕紛紛倒吸了口氣:“這是……”
天知道這是什麼生物的遺骸,居然如此龐大。
“會不會是那種蚺的?”蔣昆壓低聲音問,仿佛這四周還有活物。
羅棋受蔣昆的影響,說話也小聲了,低低道:“我看不像,那兩條變種鱷向蚺的骨架肯定比這個大一圈。”
蔣昆回憶了一下,想想也是。
他下意識地去看陸勵然,就見陸勵然和柯戟兩人在那堆腐爛屍體前蹲著,一點也不顧那熏人的臭味。
“怎麼了?有什麼發現?”蔣昆湊去問,但是擋不住那股惡臭,踏出去的兩隻腳又默默縮了回去。
不行,要吐了。
陸勵然低聲道:“還有沒乾涸的血。”
“不是自然腐爛留下的白骨。”柯戟微點頭,火把往前伸了伸,照向那片白骨,“你看這裡,還有沒儘的血肉殘餘,應該是……”
“還沒被吃完。”陸勵然接口,他和柯戟對視了眼,兩人不約而同地站直身體。
蔣昆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沒被吃完?吃什麼?被什麼吃?”
他目光落在那堆白骨上,不敢相信這麼大的骨架原主居然是淪落到被捕食的地步?
【我的天,好大一隻骨頭架子……】
【這麼說,那剛才那個教授是摔進腐爛的屍肉堆裡了?】
【嘔,感覺好臭好惡心】
【我本來以為地下應該沒什麼生物的,怎麼現在看起來這地下生物還很豐富的嘛?!】
【陸哥開飯了!】
【笑死,陸哥這時候還有胃口乾飯我就敬他是個狠人】
陸勵然跨過最糜爛的幾堆,因為地勢坡度的緣故,白骨四周沒有再和泥苔混在一起,乾淨不少,他更加清晰地看見這具巨型屍體的全況——
大約一共有七八米長,比他們想象中的要小許多,但不可否認也是一具讓人生畏的骸骨。
白森森的骸骨角落還有連著骨縫的肉渣,陸勵然抽出小刀挑起,然後又撇到了一邊,搖頭說道:“這肉已經變質了,不能吃。”
蔣昆和羅棋將將跨過重重障礙物走近過來,就聽陸勵然這麼說道,齊齊嘴角一抽:“你還打算吃這?”
“要是新鮮的,又是現成的,有什麼不可吃的?”陸勵然看過去,但是搖頭道,“但是眼下這具估計死了有七八天,還有股惡臭,確實吃不了。”
蔣昆想起陸勵然先前當著他麵吃過的東西,胃裡有些翻滾,連忙強行轉移注意力,他知道陸勵然說到做到,這肉但凡新鮮點,肯定逃不過陸勵然的嘴。
【還好陸哥對食物是挑剔的】
【這句話竟然適用在主播身上???】
【唔,陸哥對食物的確有標準:1.新鮮的;2.非荒星保護動物、吃了不用被罰錢的;3.出現在眼前的】
【然後,不勞而獲的最是香(狗頭)】
阿康和南虢兩人也尾隨著走過來,兩人小心翼翼地跨過骨骸,看向這周圍,入眼的居然都是扇形的骨山,不由打了個哆嗦。
陸勵然沒多說什麼,隻是提醒眾人小心腳下的骨刺,繼續往前走。
“我曾在死亡穀遇到一片這樣相似的骨山,那是死亡穀多年前一場大地震導致的動物屍海,那些屍骨被食腐生物分吃、被時間腐爛,最後隻剩下白骨。”陸勵然一邊小心往前,一邊開口。
“走在這些白骨中,我忽略了它們的危險性,我沒想到這些斷裂的白骨骨刺就像是沾滿致命細菌的尖刀,稍一不留神,就會被劃破皮膚、染上可怕細菌。”
“那次是我最接近死神號角的一次,我在死亡穀的戈壁灘上高燒嘔吐脫水,最後靠著運氣撐到附近部落,才得到及時的醫治。”陸勵然小心地避開,甚至還在裸-露易磕碰的關節處,纏上之前喝完的營養液塑膠袋。
陸勵然從來不會在野外隨意放棄任何工業製造產物,它們總能在各種情況下派上用場。
——像這樣的營養液袋,用的是比較硬質的塑膠,雖然有了缺口沒法做容器,但也算厚實,眼下就被陸勵然拿來當“防具”。
他麵色嚴肅:“這樣的失誤犯過一次就足夠了。”
【嘶,沒想到反麵案例裡居然會出現陸哥的親身經曆】
【而且不鳴則已,一鳴要死】
【看不出來啊!就一堆白骨而已!!居然那麼危險嗎!?】
【危險的不是白骨,是細菌啊,敗血症什麼的真不是開玩笑】
【附議】
在陸勵然的警告下,一行人小心翼翼地穿梭過骨山。
就在快要走出這片巨大又壓抑的屍骨間時,陸勵然忽然聽見一聲“啪唧”。
他微微一頓,扭頭看向身後的隊伍,就見阿康有些僵硬地停下來,不知所措地看向自己的手掌。
他的掌心裡,赫然有一隻被拍死的爬蟲,茵綠的血液沾了滿手。
阿康見前麵的隊伍忽然停下,有些疑惑地抬眼看,沒想到陸勵然居然扭頭看了過來。
他瞬間想起蔣昆說過的話——不要做陸勵然沒讓做的事情——這算嗎?
“我、我下意識……”他不由緊張地解釋,惴惴不安地看向陸勵然。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今天沒有去醫院,所以等下還有一更
-
感謝就是想起個另類昵稱扔了1個深水魚雷
感謝鄙人無明、鴻絳扔了1個地雷
感謝燼鵷扔了5個地雷
謝謝老板們!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