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勵然連忙趕過去,就見隊伍裡已經有人下去了。
瀑布那邊衝下來的水流明顯水量大了許多,衝下來的水裡還有大量的雜物,無疑為他們的救援增加了許多難度。
陸勵然見狀,立即指揮再下兩人在半米處接應,否則底下光是一人很有可能會自顧不暇,甚至被纏入巨樹巨石攪出的小型漩渦之中。
他們的許多裝備都在這次的暴雨、碎石、山壁的撞擊下失靈,隻有在事故變化的起初派上了些許用場,之後的搭救措施幾乎全靠原始的人力動力來完成。
一番艱難倉促的營救後,陸勵然分隊儘最大努力,從水裡拉上來的有三個,除此之外就再沒看見其他人了。
“莫隊和其他人呢?!”阮小天紅著眼,一把抓住剛被救上來、還保持清醒的隊員吼。
“……莫隊被一棵樹壓在底下,我們來不及做什麼。”那人壓低聲音,喉嚨哽咽,“其他人也被一個浪頭蓋下來,不知道衝去哪兒了。”
暴雨來得太急太大,像是壓力槍直接嗞下來的一樣。
邊上就是薩納河的支流,暴雨下了不過十來分鐘的功夫,上遊的水就猛地暴漲起來,水勢的變幻就在頃刻間。
莫桑在暴雨剛下幾分鐘的時候,就意識到眼下的情況不對勁,與往常的山間強降水完全不同,卻又說不出是哪裡不對勁來,隻是直覺告訴他這一次危險異常。
他當即把所有人喊出原本躲雨的洞穴外,開始往高處移動,以免被淹。
儘管如此,他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
整支分隊剛開始往高處移動,山上就傳來隆隆的悶響。
脆弱的山脊土質岩層在暴雨的衝刷下土崩瓦解,旋即是湧動的大量泥塊卷著石頭、樹乾從上頭直衝而下!
莫桑隻來得及把最前頭的一個隊友往身後一拽一推,躲過迎麵撞來的一塊大石,卻沒想到石頭後頭緊跟而來的會是一棵連根拔起的粗壯樹乾。
其他人甚至來不及做什麼反應,就看見莫桑被那棵樹乾直撞了出去,壓在下麵,根本看不清人影。
“莫隊他……凶多吉少。”被阮小天拽起衣領的男人低聲道。
dfa總部沉默安靜得可怕,莫桑那邊的無人機航拍是最先報廢的,他們很早就失去了莫桑隊伍的視野,也是直到這會兒才知道他們真正發生了什麼。
率隊隊長犧牲,那麼整支隊伍便會散架,群龍無首,不說剩下的行動,之後的救援配合都相當於是散沙一盤。
現在,他們隻能寄希望姚飛那邊情況一切順利,儘早與這邊的隊伍彙合,起到一個聚首帶領的作用。
dfa總部沒有寄希望兩個外援專家能夠擔負起領隊的責任,從姚飛和其他大部分士兵的態度就能看出,外來的支援對象很難得到他們的認可和服從。
然而意料之外的——
“我們現在怎麼辦?”阮小天沉默了幾秒後,開口詢問,目光卻是看向了陸勵然。
陸勵然分隊裡的其他人也都不約而同地看過去。
他們已經見識到了這場暴雨山洪的威力,也見識到了災難危機下他們的不堪一擊。
如果不是陸勵然的準確預見,他們一行人的境地,隻會比莫桑分隊更加不幸——他們所處的地勢遠不如上遊那般平坦開闊,水勢會在更短的時間裡,更快地形成可怕山洪,甚至衝擊力、速度、流量都成倍上疊。
這樣的情況下,他們一行人的幸存可能性,不到十分之一,更彆提現在的全員存活。
在莫桑分隊幸存幾人的不解目光下,陸勵然已然成為了這支隊伍真正核心的領隊。
陸勵然開口:“我們往下遊方向走,保持高地方位。阮小天時刻警戒山下洪水水位線,其他人攜帶傷員行動,天黑前走到前方山地高坡,背風坡位紮下今夜營地。”
前方的山地高坡距離他們現在的直線位置大約有四百八十米,以他們現在的行進速度,大概兩個半小時之後就能抵達。
這場暴雨來得快來得猛,持續的時間卻不長,遠比陸勵然和柯戟預料中的要好許多。
天空的鉤卷雲潮已經有消散的跡象,雨勢也明顯減弱了許多,他們已經避過了最險最急的一波洪潮,剩下的最大威脅就是各種次生災難。
“過了今夜,總部的救援行動小組應當就會抵達這附近,我們尋找姚飛分隊彙合。”陸勵然道。
“是!”陸勵然身邊的隊伍士兵們齊刷刷應道。
陸勵然目光掃過這些人的麵孔,一個個滿臉泥濘和雨水,混雜著不知道是自己、還是隊友的血漬,渾身都是傷,眼睛卻很亮,完全沒有被眼下突如其來的災難打擊打倒的模樣。
他頓了頓,道:“現在所有人原地整休,該包紮的包紮,半小時後我們出發。”
所有人都應了一聲,分彆四散開來,各自包紮傷口。
他們所處的位置相對安全,短時間裡不用擔心山洪會漫上來的問題。
阮小天拿著醫療包找到陸勵然,就見陸勵然一個人屈腿坐在一塊大石下方,不停地鼓搗輕敲接收器。
阮小天見狀道:“暫時和飛哥那邊取不到聯係,可能是我們這邊的接收器出了問題,我等等調試一下。陸隊,你先把自己傷口處理一下吧。”
陸勵然聞言頓了頓,沒有再折騰接收器,隻是接過阮小天的醫療包後說道:“我知道了,你儘快。”
“好!”阮小天看陸勵然應下並且翻出藥貼,露出一口白牙,爽快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