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濁靜寂的死水沼澤,一枚枚白森森的公羊角被陸勵然、柯戟相繼從沼澤淤泥裡翻找出來,一摞摞地擱置在那排木樁上,詭異得讓人隔著屏幕都生出一股寒意來。
這裡的沼澤水深隻到膝蓋處,dfa放置在降落傘包腰間係扣中的跟蹤裝置才沒有被沼澤水持續覆蓋淹沒,隻是不知原因的,聲音始終無法成功收入。
柯戟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自己的腰間,就在金屬扣的另一側,一枚更加不起眼的微型乾擾器嵌在其中,正在乾擾著跟蹤器設備。
那是柯戟向陸家大哥早早要來的,既是乾擾器也是排查檢測器。
在他們登上直升機的時候,它就報了警,直到方才跳入沼澤,借著一片渾黃泥水的乾擾,柯戟順利將這枚乾擾器安裝成功。
至於拆除設備,他們還需要一個契機。
“這些公羊角……”陸勵然輕吸了口氣,雖然是他提出的猜想,卻仍舊被眼前數量眾多的白骨和纏蛇一般的木樁詭異到了。
柯戟抽出小刀,跨過淤泥走近那排木樁。
刀尖貼著其中一根木樁上的纏蛇紋,用力剮蹭了兩下。
很快,紋路外覆著的一層青苔和狀似塑封用的樹脂被刮了下來,露出底下枯裂的、像是蛇鱗一樣密密的紋路。
陸勵然見狀伸手撚了撚,入手的觸感居然和蛇鱗幾乎沒有任何差彆。
就像是真正的蛇。
陸勵然瞳孔驀地一縮,看向柯戟:“這是蛇?!”
柯戟低低應了一聲:“你看這公羊角,按在這裡,恰恰好合適。”
他說著,將公羊角扣進蛇紋盤起的木樁上,正好能夠卡入大張的蛇嘴與盤踞絞繞起來的身軀間。
陸勵然抽了口氣,意識到他們找到了最最強有力的證據,能夠證明這附近存在部落,那個叫做庫格瓦的部落。
“不過這排木樁顯然已經在這裡荒廢遺棄了很久,就算附近存在庫格瓦部落,恐怕也是過去式了。”柯戟提醒陸勵然。
“不,不一定。”陸勵然搖頭,“一個部落如果消失,隻有兩種可能,天災或是人禍。”
“如果是天災,能讓一個部落消亡的天災勢必會在這附近留下痕跡。”陸勵然分析,“而要是人禍,那這一排代表庫格瓦部落領地標識的圖騰木樁就不可能還被保存得相對完整。”
強大的部落侵占吞並小部落後,又怎麼會留下原先小部落的圖騰?這種木樁早就在被占領後的第一天被丟進代表勝利的篝火中去了。
現在既然還留在原地,至少證明這個部落沒有遭遇強大部落的火拚,那麼大大增加了尚還存在的可能性。
兩人沒有在死水沼澤裡找到更多的東西,最後帶著那條三四斤重的血鰻上岸。
渾身上下都是沼澤腐臭的味道,哪怕是陸勵然也有些吃不消,他說道:“找個地方洗一洗吧。”
柯戟沒有異議,尋找溪流是陸勵然的強項。
兩人在林子裡東繞西繞了十來分鐘的樣子,一條淺淺的小溪出現在眼前。
溪水清澈見底,溪底鋪滿了大塊巨石,能看見有透明銀白的小魚在巨石之間穿梭往來。
陸勵然和柯戟見到溪水,毫不猶豫地脫掉了外套、上衣和長褲,柯戟解開傘包,似乎格外用力地往邊上岩石上一撂,引來陸勵然帶點詢問的視線。
柯戟笑笑,什麼也沒說,陸勵然自然什麼也沒問。
外套衣服全都搭在傘包上,遮得嚴嚴密密。
位於dfa總部裡的監視人員看著重重一抖的顯示畫麵,仿佛有種是自己被甩上岩石的錯覺,不由抖了一下。
兩人下水,臨近秋季的溪水溫度已經有些偏冷了,一下水,便被寒意激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陸勵然迅速活動了幾下,拍打著身上的肌肉飛快充血。
身上被衝洗乾淨,陸勵然和柯戟把衣服也草草衝洗了一通,洗去淤泥裡的腐物。
這些東西滋生細菌,身上要有傷口,很容易出現感染。
“後背洗不到,我來幫你。”柯戟開口,邁向陸勵然。
陸勵然頓了一下,慢吞吞地挪到柯戟身前,雖然明知道這裡天為被地為床,除了他們之外,根本沒人看得見,卻還是忍不住生出一股羞恥來。
儘管羞恥,卻還是聽話地靠向了柯戟。
柯戟的掌心溫熱,絲毫沒有受到溪水寒意的影響,溫熱的掌心貼在光裸的脊背上,激得陸勵然抖了一下。
“冷?”
“……不冷。”
柯戟“唔”了一聲,沒有再問陸勵然方才打顫的緣故,隻是認認真真地沿著微微凸起的脊骨往下擦拭搓揉。
陸勵然沒忍住悶哼了一聲,說不出的細密癢意沿著尾椎向上迅速爬升,尤其是想到身後站著的人是柯戟,這種感覺便更勝。
他下意識想躲開,卻被柯戟按住。
“用力點搓就暖和了,彆動。”柯戟好笑地壓住陸勵然,“嫌疼?”
“……”陸勵然羞惱地紅了臉,麵無表情地扭頭看向柯戟,“我像是怕疼的人?”
柯戟頓了一下,輕咳一聲,這才不再折騰,迅速給人擦淨了後背,然後就聽陸勵然道:“轉身,輪到我了。”
當屬於陸勵然的手掌貼上後背時,由於看不見身後,反而皮膚的感覺更加敏銳敏感,柯戟感覺到陸勵然帶著薄繭的掌心劃過皮膚,沿著脊柱往下……
柯戟猛地抓住陸勵然的手掌,腦海裡已經浮現出兩人曾經站在淋浴下的模樣,難怪陸勵然先前反應那麼明顯激烈。
其實柯戟原本是真的隻想洗刷洗刷後背的,畢竟滿身的淤泥,任誰精蟲上腦也不會想在這種時候瞎折騰,但沒想到,身體記憶是那麼敏感。
陸勵然嗤了一聲,黑白分明的眼睛裡傳遞出“你不也一樣”的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