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黑，又加上情況突然，陸勵然昨晚其實沒怎麼看清那條魚的樣子，除了一開始乍一射中時，魚頭猛地昂揚出水麵，之後幾乎都是拖著長長的魚繩沉在水底，除了漆黑的水麵外，什麼都看不見。
現在回想，那條魚的樣子有些像鱸魚，但可比尋常鱸魚厲害多了。
光是出水時張開的魚嘴，感覺就像一個黑黢黢的大洞，能一口含住人的腦袋。
陸勵然想到曾經在荒星時，聽當地土著說過的一種魚，也是鱸魚的一類，但那種魚的牙齒比獵犬還尖利粗大，力氣大得能把水邊喝水的蠻牛拖下去。
陸勵然心想，昨天遇到的魚，和當初聽聞的土著傳說還有一些相似。
他正想著，忽然船底重重一晃，像是被什麼大家夥輕輕碰了一下，很快又穩住了。
撒留斯習慣了漁船時不時被魚撞晃的情況，一點也沒受驚，反倒是笑嘻嘻地在往回回收弓繩。
他射中了一條大鯰魚，長得像紡錘一般，估計也有二十來斤重，這會兒往回拖拉，十分費工夫。
陸勵然和柯戟這邊也陸續釣上不少大魚，總體收獲幾乎翻了昨天的兩三倍。
完全可以收網回去了。
撒留斯也是這麼想的，好不容易把那條二十來斤重的大鯰魚拖上船，他便氣喘籲籲地去收漁網。
陸勵然和柯戟見狀打算去搭把手，被撒留斯擺手拒絕了:“沒事，我有力氣呢，你們繼續打你們的魚，等我解完魚我們就回……”
他一邊說一邊去拖漁網，剛剛拉起不過幾十公分，沒想到突然漁網裡傳來一陣不小的動靜，似乎是什麼魚在裡頭翻來覆去地撲騰，死命地往底下遊，試圖衝破漁網。
撒留斯話都沒說完，轉成一聲短促的尖叫，旋即就聽“噗通”一聲，人直直栽進了漁網裡。
陸勵然一驚，連忙看向水麵，就見撒留斯很快從水裡冒出了腦袋。
“我沒事！”撒留斯飛快喊道，“拉住漁網，彆讓魚跑了！”
陸勵然抽抽嘴角，還滿心在魚上，看來是真沒什麼問題。
柯戟已經早一步拽住了漁網，沒讓魚跑掉太多。
漁網一入手，柯戟就明白了為什麼撒留斯會摔下船了，漁網下的力道實在大得有些驚人，少說也得兩人合力才拉得動。
不過對柯戟來說，問題不大。
撒留斯本還想叫陸勵然去幫柯戟撈網，卻沒想到眼睜睜地看著柯戟僅憑一個人的力道，就將那個撲騰不已的漁網提上了許多。
撒留斯:“……”
顯得自己掉下船的樣子很新手。
陸勵然眼角餘光瞥著指揮官閣下撈漁網，也是頭一回見到，有些新奇，但他更多的注意力還是放在撒留斯身上。
“抓住槳，我拉你上來。”陸勵然對撒留斯說道。
撒留斯撓了撓後腦勺，不好意思地拽住陸勵然遞來的船槳。
之前他還和陸勵然笑話彆人拉網的時候從船上摔下來，哪想到當天晚上就輪到他自己了。
他剛抓住船槳的一頭，還沒怎麼用力，忽然就感到身下的水流有些異樣。
撒留斯敏感地縮起瞳孔，一股說不出的膽寒不安猛地襲上心頭。
他來不及出聲提醒，就聽一聲破水聲。
意外陡生！
巨大的魚頭猛地破水而來，一口咬斷了撒留斯和陸勵然之間的那截船槳。
撒留斯倒吸口氣，被激蕩開去的水浪又推出去了兩三米遠。
陸勵然也狠狠一縮瞳孔，誰也想不到會遇到這樣的情況。
他就站在船頭，水下那條破上來的魚口正對著他手裡的槳，叫他看得清清楚楚。
那魚口張得碩大無比，像個可怕的黑洞，魚嘴裡的牙不多卻大顆，一口就能將結實的木船槳咬成兩截，可見這魚的咬合力有多麼驚人。
魚嘴那麼大，魚身肯定更加大得驚人了。
撒留斯驚得飛快遊回船邊，柯戟及時遞來另一根船槳，和陸勵然一起將撒留斯用力拽回船上。
撒留斯驚魂未定地看著水麵，不知道什麼時候，原本簇擁在漁船周圍的魚群居然都散得一乾二淨。
在火把的光照之下，先是看見一雙小燈籠般的發光魚眼幽幽從水下晃過，緊接著便是如同蛇蟒一般的紋路魚身在微微起伏的水麵下平緩滑過。
陸勵然三人站在船頭，幾乎是下意識地放輕了呼吸，睜大了眼看著眼前——
龐大的魚身足有大半艘漁船那麼大，猶如蟒紋的斑點更是加大了人心底的恐懼，下意識地聯想到傳說中那些生長在雨林流域裡的巨蟒。
不過這樣的念頭也隻是一晃而過，他們都看清了那是一條巨大的魚，但相似的恐懼和不安卻飄在了心頭。
這魚要是真的卯足了勁從旁側攻擊撞來，恐怕真能把這艘漁船頂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