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與白:“88一塊的那個。”
顧予墨嘴角動了下,似乎在笑:“等以後帶你吃八千八百八十八的。”
林與白替他笑了,眼睛完成了月牙:“就你們這些窮科研,我這輩子怕是都吃不上!”
吃上烤肉,林與白自在多了。
顧予墨烤肉的空閒問她:“昨晚怎麼了?”
林與白夾肉的手一頓。
顧予墨又問:“你不至於那樣緊張吧。”
她的確不至於,在準備充足的情況下,任何考試她都不至於緊張。
可是……
她怎麼說得出口是因為和他獨處一室而緊張!
林與白眼角瞥到不遠處的一桌人,那桌也是考生來吃午飯,但陪她的是她父親……林與白收回視線,小聲道:“沒什麼,隻是覺得……彆人陪考的都是父母,而我連父親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按理說這挺不應該的,即便九幾年照相技術不夠發達,也不至於連一張照片都沒留下。
可林與白的父親就是沒留下任何一張照片。
他早年參與了一個重要的科研項目,因為身份問題不允許留下任何影像資料。
等到終於可以好好照個全家福的時候,一場車禍奪走了他的生命。
林與白模糊的記憶裡有著爸爸的模樣,可惜時間越久越不清晰,十多年過去,腦海中隻剩下一個淡淡的輪廓了。
顧予墨這些都知道,他問她:“想他們了嗎?”
林與白鼻尖一酸,岔開話題道:“吃飯!”
許是中午的烤肉味道太好,林與白下午發揮更好,出門再看到顧予墨,都覺得不緊張了。
顧予墨拉起她的手,林與白沒掙開,但卻道:“學校門口人多。”
顧予墨:“嗯?”
林與白看他這坦坦蕩蕩的模樣,隻覺得自己說廢話了。
這家夥……一直把她當七八歲的小孩吧!
她明明隻比他小兩歲,真不自覺,他又不是她親哥哥!
在心裡埋怨了一路,回到家後林與白卻愣住了。
顧予墨送給她一份禮物,一份她隻看了一眼便泣不成聲的禮物。
她父親的照片。
雖然早就忘了,可是隻看一眼,她就認出了。
這是她的父親。
顧予墨見她哭了,頓時手麻腳亂:“彆哭……這是合成照片,我根據師兄與以前的描述,還原……”
他說不下去了,想哄林與白,又不知道該怎麼哄,隻笨拙地用手指給她擦眼淚。
林與白哭著哭著又笑了,她打開他的手,胡亂擦乾眼淚,哽咽道:“顧予墨你故意的吧!”
顧予墨:“……”
她拿過照片,手指摩擦著上麵陌生又熟悉的男人,低聲道:“故意讓我無心考試。”
顧予墨一怔,立刻回道:“不是,我……”
林與白:“謝謝。”
顧予墨愣住了。
林與白抱著相框,像抱著稀世的寶貝,她仰頭看向顧予墨,大聲道:“謝謝你!”
她不敢在哥哥麵前說想爸媽,她怕哥哥難過。
比起她,那時已經十多歲的哥哥對他們有著更加深的記憶。
稍一提起,對哥哥來說無異於鑽心挖肺。
林鏡知也從不跟她提父母,他不敢說,怕一說自己會情緒崩掉,讓妹妹不安。
可壓在心裡的東西,越不提越是痛苦。
好在有顧予墨。
顧予墨聽林鏡知說過很多他們父母的事。
林鏡知會和他說,是因為他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告訴顧予墨,這世上有不負責任的父母,但更多的是全身心愛著子女的父母。
治愈是相互的,林鏡知通過這樣的訴說讓顧予墨感受到愛,顧予墨也通過傾聽疏解了林鏡知心中的痛。
林與白感謝顧予墨,不隻是感謝這張照片,更感謝他這麼多年來他對哥哥的幫助。
此時此刻,林與白在遊戲裡看到了自己的父親。
一位和那張照片一模一樣的,她的父親。
說好來彌補修離心中的遺憾,林與白自己卻繃不住情緒了。
林晟看著眼淚直流的女兒,心疼得不行:“怎麼哭了?是不是修離那小子惹你生氣了!”
林與白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爸……”
她幾乎要忘了這個字怎麼發音,她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喊出這個字,她以為她的生命裡再也不會有父親的存在。
“彆哭彆哭,”中年男人手忙腳亂得哄著她,“父親去給你出氣,讓那混小子向你道歉。”
林與白搖頭,可惜情緒翻湧得實在太厲害,根本說不出話。
“好孩子好孩子,”林晟實在不知該怎麼辦,“你這哭的……哭得我都不知該怎麼辦好了!”
“白白!”包甜的聲音響起。
林與白的眼鏡被摘下了,她愣了下,看到好友滿目的擔心:“怎麼了?”
遊戲裡泣不成聲是因為現實中她也落了淚。
“沒事。”林與白眼眶通紅,但卻由衷地笑了,“我沒事,能讓我自己待一會兒嗎?”
包甜:“可是……”
林與白輕籲口氣,對她說:“我見著顧予墨了,我會叫醒他,給我一些時間。”
包甜雖然擔心,卻覺得眼前哭成這樣的林與白比之前的精神狀態好很多。
她好像擺脫了久違的枷鎖,像是終於向前邁步,決定走出噩夢。
“嗯!”包甜起身,對她說,“我就在隔壁,你有事喊我。”
林與白點點頭:“去吧。”
等包甜出去,林與白重新帶回眼鏡。
眼前還是焦急的林晟,她眼睛不眨地看著他,輕聲道:“沒事。”
林晟道:“怎麼會沒事,你看你這哭的……”
林與白擦乾眼淚,笑著說:“我隻是,隻是太想您了。”
彌補顧予墨的遺憾嗎?她怎麼覺得……是顧予墨在彌補她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