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的街市也十分有趣,雖然說了要回家,但在馬車經過鬨市時,季聽和扶雲對視一眼,可恥的心動了。
於是倆人又去溜達了一圈,這才心滿意足的往家趕,而此時已經是晌午時分。
“回去吃點東西睡一覺,下午咱們還去園子裡釣魚吧。”扶雲提議。
季聽點了點頭:“都隨你。”她現在兵權一卸,直接等於退休了,加上男配那邊暫時不用自己操心,她也算能舒坦的跟扶雲玩幾天了。
扶雲興致勃勃,想了想又說哪哪的花開得不錯,想去看,季聽也應了下來,於是他更加高興的提各種要求,季聽儘數答應了。
就在主仆二人儘歡的時候,馬車在公主府門前停下了。扶雲意猶未儘的閉上嘴,和之前一樣先季聽一步跳下馬車,季聽也貓著腰把手伸了出去,結果沒等到他扶自己不說,下一秒他又跳回馬車上了。
季聽:“?”
“牧、牧哥哥在外麵……”扶雲一臉驚恐。
季聽沉默一瞬:“他在外麵怎麼了,你怕成這樣?”話說她還沒見過這個牧與之,剛好這會兒見一見。
“牧哥哥最討厭申屠川,若是讓他知道咱們去了風月樓……不對,他平時很少出彆院,這會兒卻在外麵等著,肯定是已經知道了,殿下,咱們私奔吧。”扶雲宛若一隻驚弓的大.鳥。
季聽:“……私奔不是這麼用的,下去吧,有本宮在呢,他還能打你不成?”
“……”扶雲一臉‘你一點用都沒有他肯定會打我不僅會打我你也彆想好’的表情。
季聽被他看得莫名心虛了。
“二位怎麼還不下來,等著在馬車上長蘑菇?”馬車外傳來溫文爾雅的聲音。
扶雲一臉絕望的閉上眼睛,死死的抓住季聽的袖子。季聽安撫的拍拍他的腦袋,伸出染了蔻丹的手撩開車簾,另一隻手扶著門框準備下去,卻看到一隻手憑空出現在自己麵前。
季聽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抬起頭,接著一個長相溫文爾雅的男子映入眼簾。
他相貌不算英俊至極,但眉眼溫和身材周正,渾身上下泛著謙和溫煦的氣場,叫人一看仿佛有春風入懷心曠神怡之感……這麼溫柔的長相,跟申屠川那狗男人哪裡像了?
“與之?”季聽眨了一下眼睛。
牧與之輕笑:“公主當心些,莫要踩了裙子跌倒。”
“……好。”太溫柔了嚶嚶嚶,當真是體貼好男人,季聽在世界穿久了,不知道已經多久沒遇到這種正常男人了,當即跟著笑了起來——
然後等她下了馬車,就看到牧與之身後的大門裡,突然出現十餘個打手,每個人手中都有一根相當粗的木棍。
季聽:“……”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樣。
“公主昨日去風月樓了?”牧與之溫柔的問。
季聽下意識搖頭:“沒有。”
“對,我們沒去!”扶雲也鼓起勇氣從馬車上下來,剛說了一句爭辯的話,就被牧與之一個眼神給製服了。
季聽咳了一聲:“好餓啊,先回去吃飯吧。”
“殿下還是先回答我的好,昨夜去風月樓了?”牧與之擋在門前不動如山。
季聽眼角直抽,忍下那股慫勁兒一臉威嚴:“本宮去哪還需要同你說?”
扶雲愣了一下,一臉欽佩的看向她。
“公主殿下確實不需要同我說,隻是昨夜公主沒少花費吧,那些可是我的錢,總要跟我說一聲去處才行。”牧與之麵色不變。
“不可能!我公主府那麼有錢,怎麼可能是用你的錢!”季聽想也不想的否認了。
扶雲拉了拉她的衣袖,小聲道:“殿下你忘啦,你一年俸祿不過三千多兩,哪來的錢啊。”
季聽愣了一下,也跟著小聲起來:“我不是富可敵國嗎?”
“生意都是牧哥哥做起來的,你是靠牧哥哥吃飯的小白臉。”扶雲覺得她腦子肯定是壞掉了,才會跟牧哥哥過不去。
季聽:“……”我需要冷靜一下。
“拿了五千金一萬銀出去,公主殿下若是一定要跟我算清楚,不知道要不吃不喝多久才能還清呢?”牧與之溫柔的揚起唇角。
季聽沉默一瞬,笑眯眯的拉住他的衣袖:“彆這樣嘛牧哥哥,都是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
扶雲震驚於她翻臉的速度,隱隱覺得她這副樣子有些眼熟。
“一家人?我以為你去風月樓一趟,已經和彆人成一家人了。”牧與之笑裡藏刀。
“我那都是有原因的,”季聽拉著他的袖子往家走,“你跟我來,我把這事跟你仔細講清楚。”
說著話,她把人拉到了書房裡,將對申屠川的解釋說了一遍,牧與之溫潤的坐在桌前,等她說完話遞上一杯清茶,這才開口問道:“既然是對他沒了想法,為何一定要把他救出來?為了申屠丞相?你們關係不是不好嗎?”
……跟這些聰明人說話就是麻煩。季聽歎了聲氣:“你就當我是兔死狐悲吧,為國為民一輩子,最終卻落得個獨子被人踐踏的下場,我實在是不忍。”
“隻是如此?”牧與之的眼神中多了一絲打量。
季聽點頭:“隻是如此,我已經想好,待申屠川入了公主府,等到風平浪靜之後,便讓他詐死去和父母團聚,也算是我對申屠丞相的一點心意。”
這篇文中的男配現在隻是被貶入風月樓,雖然受了嘲諷,但也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且他父母平安,總的來說還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等到和父母團聚之後,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自愈心理疾病。
而她要做的,隻是平安把他送到他爹媽手裡。
“殿下高義,隻是此舉亦有被發現的風險,若是皇上知道了,殿下隻會更危險。”牧與之眉頭蹙了起來。
此時季聽總算知道為什麼那些人說他是申屠川的替代品了,他不笑的時候,竟然真有一分像申屠川。但也僅僅隻有一分而已。
季聽沉默許久,一臉堅定的看著他:“這是我一定要做的。”
“既然如此,那便做吧,與之相信殿下的判斷。”牧與之笑笑。
季聽愣了一下:“你支持我?”
“與之不是向來都支持殿下?隻是那申屠川確實討厭,等他來了公主府,希望殿下讓他住得離我遠點。”
“這是當然,不過他現在還沒答應呢,先不急安排住處。”季聽見他真心支持自己,不由得鬆了口氣。
牧與之倒是不太擔心:“要不了多久他應該就會答應了。”
“你這麼確定啊。”季聽笑了。
牧與之溫和的搖了搖頭:“殿下思慮周全,哪怕隻是為了您救他父母的恩情,他也是會過來的,算算時間褚宴也快回來了,此事還是早做準備的好。”
“說的也是,那安排住處一事就交給你了。”季聽放心道。
牧與之含笑答應了,季聽見他這麼好說話,在他麵前總算放鬆了下來。她覺得之前人雲亦雲,覺得他有多不好相處,這人可比褚宴和扶雲好溝通多了。
“牧哥哥,你真是太好了。”季聽學著扶雲的語氣說道。
牧與之笑笑:“既然殿下覺得我好,可否為我抄寫幾卷佛經?”
“……現在嗎?”
“自然。”
季聽默默和他對視許久,見他不像要改變主意的樣子,不免有些訕訕:“怎麼這會兒突然要佛經了?”
“讓殿下跑去風月樓那種汙穢處,還在那裡豪擲千金,這是與之的疏忽,因此與之深感愧對前兩年去世的管家,想燒些手抄的佛經給他,以表自己的愧疚之心。”牧與之溫和道。
“你表達愧疚之心,乾嘛要我抄?”季聽一臉認真的疑問。
牧與之溫和的笑了:“殿下覺得,這是為什麼呢?”
“……懂了,我抄就是了。”合著還在氣她去見申屠川的事,這小氣鬼,虧她剛才還覺得他是個好人。
季聽心裡念念叨叨著,就看到他拿了厚厚的幾本佛經過來,直接放在了桌子上:“殿下可以開始了。”
“那個……現在嗎?還是等用完午膳吧,我現在又累又餓的。”季聽討好的看著他,嘗試跟他商量。
牧與之微笑:“所以為什麼會又累又餓呢?”
……不知道不想說求求你彆再微笑了!季聽憋屈的接過佛經,將宣紙鋪平開始一個字一個字的認真抄。因為穿越時讀者怨念會根據形象給予該有的技能,所以她寫毛筆字時跟平時寫字差不多。
嗯,都是一樣的醜。
牧與之看著她歪七扭八的字體,輕輕一笑道:“殿下的字還是這麼有張力。”
“還行吧,主要是練得好。”季聽頭也不抬的接受了誇獎。管他是不是誇獎,她說是就是,這事聽她的。
牧與之輕笑一聲,拿了一卷書在旁邊陪著,書房裡一時間安靜極了,隻有偶爾翻書頁的聲響出現。
太安靜的結果就是,季聽越抄越困,漸漸的開始東倒西歪,在又一次往下倒後,手一戳就感覺臉上一股涼意。她打了個激靈,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一邊撓臉上涼過的地方一邊問:“咋了咋了?”
問完就看到自己手上黑黑的,瞬間就知道自己是把墨汁搞臉上去了。她急忙伸手擦,結果越擦越臟,很快就變成了一張小花臉。
“殿下。”牧與之無奈的看她一眼,掏出手帕用清水打濕,這才走上前幫她擦臉。
季聽忙往後仰了一下,一臉驚訝的看著他。
“怎麼了?”牧與之問。
季聽這才想起此人是‘長公主’納的男人,嚴格說起來他們倆是夫妻,咳了一聲從他手裡接過帕子,一邊自己擦臉一邊解釋:“我自己來,不要臟了你的手。”
“天色不早了,殿下該餓了吧。”牧與之看著她將臉擦乾淨。
季聽撇嘴:“早就餓了,又餓又困,但是我一卷還沒抄完呢。”
“那就先用膳,然後去睡個午覺,之後再抄如何?”牧與之好脾氣的問。
季聽心想你就不能不讓抄了啊。當然她也就是想想,自打知道自己是被養的那個後,她就不敢在他麵前嘚瑟了。
開玩笑,以後買申屠川還得靠他出錢呢。
雖然沒能免除懲罰,不過好在季聽總算可以去用膳了,牧與之難得同她一起,兩人坐下後,季聽四處張望:“扶雲呢?”
“聽小廝說咱們在書房的時候,他吃了不少東西,這會兒估計正在哪消食呢。”牧與之溫和道。
季聽點了點頭:“這小子太不懂事了,算了,咱們兩個吃吧。”
“好。”牧與之說著話,給她夾了一塊牛肉。
在兩個人和諧的吃飯時,某個偏僻的小院子裡,扶雲一邊乾嚎一邊拉磨,本該拉磨的驢子卻在廄裡悠閒的吃草,而他的身邊,則是剛才牧與之身後的十幾大漢。
“殿下,救我……”扶雲眼淚汪汪,身上華貴的服飾也變得皺巴巴的,好好的小少爺看起來可憐極了。
“扶雲少爺還是趕緊乾活吧,這袋子玉米若是磨不完,牧公子可是不準您用膳的。”一個拎著棍的壯漢好心提醒,顯然是早就習慣了這場麵。
扶雲看了眼旁邊格外大的一袋子玉米,顫巍巍的問:“殿下呢?牧哥哥也罰她了嗎?”
“這個倒是不知道,隻是方才見他們一起去用膳了。”壯漢認真回答。
“……”所以受傷的隻有他嗎?扶雲眼淚汪汪,卻還是認命的繼續拉磨,畢竟這麼多人盯著他,他沒乾完之前是不可能出這個院子的,更彆說跑去找殿下求救了。
……
這一天季聽感覺格外難熬,抄完經書已經是深夜,她拖著兩條無力的胳膊往臥房走,剛進院子就看到有人開了她的房門,徑直進去了。
她嘴角抽了抽,無言的跟了過去:“扶雲,不是告訴你以後要敲門嗎?”
“不想敲,手疼。”扶雲剛把燈燭點著,一回頭眼淚汪汪的看著她,舉著兩隻小爪子給她看。
季聽看到他手心裡幾個血泡,頓時嚇了一跳:“這是怎麼了?”
扶雲立刻委屈巴拉的把被罰的事告訴她了,季聽也把自己被罰的事說了,和扶雲執手相看淚眼,半晌季聽真誠的問:“咱就拿他沒辦法嗎?”
“殿下可知道你身上這條穿雲織月裙值多少錢?”
“多少?”
“四千兩。”
“……”比她一年俸祿還多。
扶雲吸了一下鼻子:“而您有幾十件這樣的衣裳,每件衣裳穿不超過三次就丟掉了,還有您頭上的簪子,每一根都價值連城,許多還是番邦特製,然後千裡老遠的送過來的,就算是宮裡……”
“好了你不用說了,我這輩子都不會違逆牧與之的。”季聽一本正經。
扶雲欣慰的看著她:“殿下明白就好。”
“我給你上藥。”季聽說著,坐下開始給他塗藥。
扶雲老實的坐下了,齜牙咧嘴的看著她給自己上藥。季聽一邊幫他包紮一邊好奇:“我這麼久都不去牧與之房裡一次,會不會很不合適啊?”
原文對長公主這個身份寫的太少,偏偏這個身份周圍又有許多甩不掉的親密關係,她隻能像個普通穿越者一樣仔細詢問。
“殿下為什麼要去牧哥哥房裡?”扶雲一臉疑惑。
季聽噎了一下:“那他來我這裡?”
“他沒事來你這裡乾嘛?他又不喜歡跟咱們玩。”扶雲更加不解。
季聽嘴角抽了抽,怎麼聽他這話的意思,好像她跟牧與之的關係……不是她想的那樣?
她覺得長公主的支線還挺有意思,當即決定多查查,於是隔天便叫身邊最信任的丫鬟去查了,結果她還沒查出個結果,就被彆的事吸引住了——
褚宴回來了,還帶了兩封信回來。
“這個是給你的,這個是申屠川的,殿下,都拆了吧。”褚宴酷酷的抱著刀說著一點都不酷的話,還偏偏沒有自覺。
季聽斜他一眼,把自己的信拆了,一邊看一邊大義凜然:“彆人的信不能碰知道嗎?這是道德問題。”
“牧與之有辦法將信複原,申屠川不會看出來。”
季聽一頓,一本正經的看向他:“拆,都拆了。”
“……”
半個時辰後,看完信的季聽揚起唇角:“褚宴扶雲,隨本宮去風月樓,本宮要去接申屠公子入府。”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