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徐林,沉聲道:“口說無憑,你可有證據?”
“自然是有的。”徐林神情自信,“太醫院的總管關山大人是臣的證人之一。”
說完,他抬眼看了眼下方,身著官府的關山席間走上來,拱手一禮,恭敬道:“臣關山見過皇上。”
傅鴻深深看了他一眼,道:“說,你都知道什麼?”
關山頓了下,儘量讓聲音保持平穩:“回皇上,臣近日發現太醫院藥材庫的藥材總是無緣無故消失,雖然不多,但都是些名貴且生長周期很長,在外麵很難見到的種類,在那之後臣留心觀察,果然在一天傍晚看到有人在太醫院中進行私下交易。”
現場的議論聲不斷,要知道關山可是太醫院的總管,連他都出麵,可見其事情的性質遠沒有表麵上那麼簡單。
傅鴻沉沉看了他一會兒,那來自上位者天生犀利尖銳的目光看得關山冷汗涔涔,頓了幾秒後,傅鴻才緩緩開口:“你繼續說。”
關山吞了口水,穩住心神,看向皇上道:“臣看到,那人正是——司南!”
“司南?!”
眾人又一次炸開,所有目光齊刷刷的朝司南望去,卻發現後者神情淡淡的坐在座上,一手托著茶杯很是淡然的喝了口茶,好像所有一切跟她沒有絲毫關係。
關山被司南的態度弄得有些慌,為了證明自己言辭的準確性,他又繼續說道:“那日臣本已經回家,但想起來有東西落在太醫院,又回來取,那個時間太醫院的人基本上都走光了,而臣回來時,就見到司南正在藥園中跟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進行交易,還交給了他一瓶藥劑!”
說起藥劑,在太醫院中雖是尋常,但那是對皇室而言,因為煉藥師稀缺,真正能煉成藥劑的煉藥師更是少上加少,更彆提用名貴藥材煉成的藥劑,這東西一旦煉成,肯定是要上交皇家的,而司南卻拿著去跟外界交易,這更是擅用藥材的基礎上又加了一層罪!
鳳淵冷哼一聲,搖頭道:“這群人往人頭上扣罪名的本事倒是一等一得好,你真不打算說點什麼?”
“我說什麼?”司南看向關山,目光仿似看著將死之人,“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看是誰先崩不住吧。”
然而跟司南的隨意散漫不同,眾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帶了幾分蔑視和不屑,剛一當上丞相就為所欲為,當真是不怕死。
而當關山的話音落地時,傅鴻臉色更陰沉了,所有人都在針對司南,可他卻又看向關山,冷聲道:“朕是派司南去太醫院精進煉藥之術,也算是她平周王造反和去虛無之境的賞賜,但擅用太醫院的藥劑,與宮外的人有私下交易之事僅憑你一麵之詞難以服眾。”
言外之意就是,這事隻有你一個人看到,想要定罪也不作數。
袒護的意思太明顯,在場所有人都看在心裡。
但唯獨司南知道,傅鴻哪裡是在袒護他,他分明是在給這些人機會……
周貴妃雙拳緊握,心頭怒氣久久不能平靜,她始終想不明白,皇上為何要這樣偏心司南,之前她去告狀時也就算了,畢竟書房裡隻有他們兩人,可現在呢?眾目睽睽之下,多少雙眼睛看著,他還有偏袒司南嗎?!
周貴妃忍無可忍,正要說什麼時,原本一直跪在地上的徐林突然發話,他拱手朝傅鴻拜了一禮,道:“皇上,臣為了此事還專門抓到了那晚跟司南交易的黑衣人,若再加上這個人證,應該能說明,司南就擅用太醫院藥材,私下交易的罪人了吧!”
“什麼?!”
傅鴻渾身一震,心中更是驚駭不已,萬千個想法從他腦中掠過——他生病之事不會暴露了吧?!
而在徐林眼中,傅鴻的反應則被解讀為,皇上被自己極其信任之人背叛,從而震驚傷心又憤怒。
他揚了揚臉,目光中帶著得意看向司南,嘹亮的聲音在宴堂之上顯得格外清晰,“司南丞相就沒有什麼想說的?”
司南回看向徐林,那雙如寶石般的黑眸中透著無限冷意,聲音雖然清冷,卻透著叫人渾身膽寒的冷意:“沒有。”
而與司南對視的瞬間,徐林忽的神情一恍,隻從對方目光中讀出兩個字——作死。
真的是這樣,那犀利冷厲的眼神,仿佛在看將死之人,她明明什麼都沒說,卻硬生生叫他身上起了一層冷汗。
為什麼……
徐林暗暗咽了口唾沫,穩住心神後冷哼一聲,“看來丞相大人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我倒要看看你能撐多久!”
說完,徐林看了眼傅鴻,緩聲道:“皇上,不知臣可否將那人證帶到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