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璟的憤怒來得直接,猛推一把祈遇:“發什麼呆啊!把人叫下來啊!”
大夢清醒,祈遇懵頭衝上前把人從車上拽下來。迎璟袖子一捋,緊跟其後。
顧矜矜的尖叫聲:“你拽疼我了!你乾嘛啊!”
之前摸她腰的中年男人:“嗬?”
祈遇和顧矜矜吵了兩句。男人不耐煩了:“你走不走啊?”
顧矜矜回頭,堆了一臉笑:“去的老板。”然後擰頭看著祈遇,氣得快哭了:“這是我的大客戶,你彆搗亂行不行?”
“買酒就買酒,乾嘛要跟他走?”
“吃宵夜而已,做銷售很難,你根本不懂。”顧矜矜甩開他的手。
祈遇眼眶紅透了,安靜半秒,突然舉拳砸向了所謂客戶的臉。
場麵就此失控。
女孩兒的尖叫聲,成熟男性的狠厲勁兒,還有少年二人的無畏與生猛。
頓時亂作一團。
祈遇平日性子溫順,也就靠著一股氣撐著,沒幾下就成挨打的那個。迎璟……嗯!不穿秋褲的人身體比較好,
但人家有五個,蒼天啊,他打不過!
酒後生事的情況太多見了,路人都不想蹚渾水,多一眼的熱鬨都懶得看,經過時躲得飛快。
初寧從會所出來,下台階時,馮家的心腹周秘書紳士地扶了把她的手:“慢點。”
“不礙事。”初寧把拐杖放下,笑著寒暄:“今天麻煩你了。”
“應該的。”周秘書說:“這個項目的所在周邊,就是以後區政府搬遷的核心區域,利潤測值一年後是可觀的。”
初寧頷首,笑笑。
她今天穿了一條及踝長裙用來遮擋石膏,外套隨意搭了件小西裝,乾練又輕俏。她“瘸”著一條腿下階梯,司機已經等在門口。
周秘書替她開門,好心囑托:“夫人記掛你的腿,早日康複,我也盼著你和子揚的訂婚宴。”
初寧不失笑容,正要坐進車裡,就被十來米處傳來的動靜暫停動作。
她側頭看過去。
已經灰頭土臉、落於下風的迎璟,慘兮兮地看過來。
兩人眼神在夜色裡相碰。
迎璟眼神變亮,迅速抓著祈遇的後衣領朝這邊逃跑:“等等,等等我!”
初寧淡淡收回視線,熟視無睹地繼續上車。
周秘書亦不過問,坐去副駕。
迎璟齜牙咧嘴呼呼求救:“我快被打死了!啊啊,我死了!”
然而無果。
白色奧迪a6如出鞘的劍,披著銀光堅定地開動。
“涼了涼了。”迎璟的眉毛都快被捋掉,而後頭那些喝了酒的社會大叔罵罵咧咧地追了上來。
祈遇喘得厲害,顧矜矜一邊回頭看一邊哭,“怎麼辦啊,都是你衝動!嗚嗚嗚。”
哇靠。
迎璟一個單身狗都覺得,這個女朋友真煩人。
他沒好氣地大聲一句:“我沒買保險。”
“啊?”
“你要賠我醫藥費。”
顧矜矜立刻裝死。
眼見後頭的人越來越近,迎璟絕望地看著尾燈閃爍而去。
可忽然,奧迪停車,幾秒之後,還往後倒了幾米,正好停在他們麵前。
迎璟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直到車窗滑下一半,露出初寧的額頭、鼻梁、唇,這種慢鏡頭似的畫麵輪播,最容易加深第一眼印象。
迎璟屏住呼吸。
初寧抿了抿唇,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迎璟拉開已經解鎖的車門,自己飛快地竄進來,他力氣大,跟團火球似的,初寧被他撞得連挪半米,身體直接貼著車門。
她神色隱忍……疼,胸疼。
迎璟上車後,接著是顧矜矜和祈遇。
“砰——!”車門用力一關,隔絕了雞飛狗跳。
迎璟拍了拍胸口,太刺激了!
車內的平靜被打破,初寧貼著車門,而迎璟無縫隙地挨著她,熱騰騰的呼吸無可避免地沾上她的脖頸。
陌生人體的氣味混著汗味、血腥氣,塵土味,亂七八糟地湧入初寧鼻間。奇怪的是,她稍一分辨,好像又聞到了藍月亮的淡淡香味。
迎璟察覺不當,趕緊推搡祈遇:“過去點過去點。”後又轉過頭,真誠感謝初寧:“美女老板,謝謝你了!”
老?
初寧敏感地抓住這個字,心裡淡淡不爽,卻也隻是很平靜的說聲:“嗯。”
這男生明明一副狗腿語氣,但歸功於麵容清秀,雙眼皮撐出兩片漂亮的扇形,悅目養眼。就算狗腿諂媚,好像也不那麼讓人反感。
副駕的周秘書真沒想到初寧會停車,很快鎮定,隻覺得讓她擠在後麵實在不妥,於是輕聲吩咐司機:“停車——小寧,我跟你換個位置。”
初寧點了下頭,車內漸漸歸複沉默。
迎璟左瞧右瞧,然後低下腦袋,他們仨灰頭土臉跟非洲難民似的,與初寧一身清爽得體形成懸殊反差。
迎璟低著頭,盯著自己的鞋子,然後又飄向她的。長裙下,左腳穿的是同色係的淺跟,右腳結結實實地裹著石膏。
迎璟奇怪,“欸?今天上午,你不是跑得挺快嗎?”
初寧擰眉,心生不詳。
“你一個高抬腿劈叉,就把石膏給磕碎了,背影跟風一樣。”迎璟看著初寧,根根分明的眼睫動了動,確定:“我沒記錯人。呃,你下午又把腿給摔了啊?”
“……”
正在喝水的馮家秘書一聲咳嗆,掩著嘴猛地咳嗽。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上了初寧的石膏腿,這聚攏壓迫效果,都快把她擠爆了。
無聲勝有聲,氣氛真正尷尬起來。
初寧手指微顫,抓緊了覆在膝蓋上的長裙,就像在擰誰的人頭似的,狠狠一揪。
現代版的農夫與蛇。
她神色尚算平靜自若,心裡頭的不快卻早已罵開了一朵食人花:“呸!這個死小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