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係戶(1 / 2)

小先生 咬春餅 9953 字 8個月前

短暫分神,初寧重拾專注。

她迅速瀏覽項目,很快有了第一判斷。

關玉問:“看上哪個了?”

初凝手指點了兩個,“還不錯。”

一個是路政工程,一個是光纖電纜相關,盈利空間有限,但穩妥保守,也是初寧擅長的項目。關玉給她蓄滿清茶,“最後那個也蠻好的啊,聽名字就高端。”

指的正是c航那項。

初寧語氣輕飄飄,態度倒是果決:“這種類型,不要。”她又興致勃勃重回剛才篩選出的那兩個項目,“在通州?這邊我還能找幾個熟人,好辦事。”

談到錢就眼睛發亮。關玉努努嘴,也不知是好還是壞。

原以為這事兒隻是浮雲掠過,不值再提。沒想到晚上,初寧接到了馮子揚的電話。

“你沒選c航那個項目?”

此時的初寧剛洗過澡,一身家居服,胸前旖旎隱約。她頭發束成一個髻,戴著兔耳朵發箍,聞言放下手中報價單,“關玉怎麼什麼都跟你說?”

“我覺得你應該考慮。”馮子揚倒沒了平日的笑侃。

“原因。”

“我喜歡。”

“滾。”

馮子揚笑意還未散,“開玩笑的,彆掛電話。寧兒我跟你說真的,這是個好項目。新型科技,前景廣闊,高端大氣,跟你太配了。”

初寧往後仰躺,渾身放鬆下來,慢著節奏字字交底:“什麼新科技,前景廣,那就是一個個的坑,也就說起來好聽,彆說往裡砸錢,就算把你砸進去,明兒也長不出一顆小樹苗。”

馮子揚在那頭欲言又止,想反駁,又放不出一個字兒來。

初寧撓了撓發箍上的兔耳朵,不滿道:“我看你最近有點飄。”

“……”

“你是不是和趙明川聯手了,專門挑這種坑貨讓我跳?”

馮子揚大聲喊冤:“你大哥看得上我嗎?”

這倒是。就趙明川那眼光,毫不誇張,能和玉皇大帝比肩。初寧打了個嗬欠,懶洋洋道:“這事兒不說了,掛了啊。”

———

自栗舟山交給迎璟項目書那日起,已經過去三天。

其實當晚回寢室後,迎璟就粗粗看了一遍,奈何太長,看到中途——他睡著了。一覺醒來,也就不了了之。以至於第二日,栗舟山叫住剛從籃球場奮力乾完半場比賽的迎璟,問他考慮得怎麼樣時。

一身熱汗,血液沸騰,還沉浸在激烈球賽中的迎大王,嘴裡塞了一整根冰棍,腮幫鼓鼓地反問:“什麼考慮得怎麼樣了?”

栗舟山臉成醬色,拂袖生氣而去。

迎璟反應過來,拔腿追上去,“栗教授,栗教授!”

結果跑得太快差點摔倒。迎璟踉蹌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子,同時手勁一鬆——人是沒摔著,但那支咬了一半的綠豆冰棒“嗖”聲飛了出去,長了眼睛似的,正中栗舟山老同誌的腦袋頂。

接著,響徹走道的驚天咆哮:“臭!小!子!”

完蛋了。

迎璟雙手合十,差點沒跪下磕頭,栗舟山不稀罕他的狗頭,再沒搭理,氣衝衝地走了。

這事兒雖然是意外,但迎璟的愧疚情真意切,他回宿舍後,先是給栗舟山發短信道歉,沒回。午餐隻吃了三碗飯,竟然也不覺得餓。下午來了幾撥人前來問候,無一不誇,無一不服。

“您失去了綠豆冰棒代言人的機會。”

“期末掛科了解一下。”

“恭喜你從此成為栗教授心頭永生難忘的白月光。”

迎璟嚼著泡泡糖,聽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善意調侃。

“對了,你們聽說沒,上回老栗跟譚副院吵了一架,鬨得還挺大。”隔壁宿舍的程一涵突然提起。

“啊,是真的啊?我還以為亂傳的呢。”

“是真的,我當時就在三樓填表,特大聲音。”胖班長作證,神秘兮兮地勾勾手,“據說是老栗想爭取一個項目外推名額,譚副院不同意,想把名額都勻給飛行器設計專業,說他們希望更大。”

笑意盎然的宿舍,即刻安靜下來。

過了會,程一涵說:“學校偏心,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憤憤不平的聲音接連響起:“誰讓他們是優勢熱門專業呢,哎呀,後悔死了。”

一直沉默的迎璟,忽地抬頭,“為什麼要後悔?”

他的語氣很平靜,目光淡淡,筆直而望,看起來沒有絲毫攻擊性,但莫名的讓說話人心緊。

迎璟並沒有過多反應,很快又垂下頭,仿佛自言自語:“我覺得咱們也挺好的。”

坐在桌前看書的祈遇也轉過頭,附和他道:“是啊,挺好的。”

幾個字的同意,但又說不出個具體的所以然。許多年後,時光翻篇,或許用一句話來形容此刻的心境,大概就是——“同是寒窗苦讀,怎願甘拜下風”。

氣氛再一次陷入默然。

小胖班長又把話題繞回栗舟山,“栗教授雖然凶,但人還是很好的,這事兒也算是替我們專業出頭吧。”

“他好像一直一個人住,也沒見過師母。”

“噓——”程一涵壓低聲音,“栗教授和他老婆離婚很久了,女兒也沒判給他。”

這回是真正的集體大沉默,任誰也不吭聲了。

迎璟心裡悶得慌,長呼一口氣,起身就往外走。

祈遇扭頭叫他:“哪兒去?”

門已關緊。

夜幕垂垂,托著淡淡月光,迎璟原本隻想出去買根冰棍兒,走著走著,腳跟裝了狗鼻子似的,去了職工宿舍。

前年教師的福利小區竣工,大多數都搬去了那邊,西南角的舊樓棟也沒閒置,隻是住的人寥寥可數,栗舟山就是其中一個。迎璟不知道他住哪兒,但整棟樓就亮著三四盞燈,尋思著從低樓層試著找。

這樓有點年頭,難免泛舊。

樓梯間烏漆嘛黑,迎璟跺了跺腳,燈沒亮,他又好漢一聲吼——“謔嘿!”

……真的不太給麵子。

迎璟摸索著上二樓,從亮燈的窗戶往裡看,第一戶就是栗舟山。

房子是樸素的兩居室,家具簡單,亮著一盞照明燈。餐桌靠牆,栗舟山就坐在那,背影對著門。屋裡特彆安靜,電視機是暗的,他孤零零的一個人,低頭吃麵。

從窗戶望,就像是一個帶著舊回憶的取景框,夜色做襯,更顯寂寥。

栗舟山被麵湯嗆到,一手掩嘴猛烈咳嗽,一手去勾旁邊的紙巾,紙巾旁邊還放了幾盒感冒藥。他手沒勾準,碰翻了玻璃水杯,哐當落地,稀裡嘩啦碎成狼狽的玻璃渣。

栗舟山皺眉似是低罵一聲,而後佝僂著背,費勁地彎身清掃。

迎璟飛快躲向牆壁後,他抵著牆麵站得直。

一陣穿堂風掃過他的臉、鼻、眼。與濃秋寂夜呼應。

迎璟胸口悶得慌,他轉身下了樓。

迎璟直接回宿舍。剛才那幫湊熱鬨的已經鳥獸散。

“你乾嘛去了?”祈遇從課本裡抬起頭,就看到某人風急火燎地翻箱倒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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