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川語氣雖凶, 但目光銳利, 把人從頭到腳掃了一遍。
還有齜牙咧嘴的力氣, 可見沒受傷。
趙明川胳膊一鬆,初寧沒了支撐, 腿軟蹲在地上, 仰著頭,蠻可憐的樣子:“欸!”
趙明川默了兩秒, 不耐煩:“每次回這地方都能撞見你。”
言下之意:特討厭。
初寧隨他說, 也不頂嘴。
趙明川這人有點兒大男子主義,偏就吃這一套, 走過去, 不算溫柔的將人從地上撈了起來。
初寧慢三拍,這才想起問他:“你有事沒事啊?”
趙明川冷笑, “有事,差點死了。”
“啊呸呸呸!”初寧皺眉:“彆說晦氣話, 快呸一下!”
趙明川緊抿唇,被這人弄得實在無言。
初寧瞄了眼後麵那輛車,正想著還有誰,車窗滑下,趙裴林露了臉,眼深如海, 讀不出情緒。
陳月被外頭的動靜驚到, 後知後覺地開了門。瞧見這一大兜人在,懵了。
事情自然瞞不住。
千算萬算沒算到趙家這一老一少兩位爺會突然回家。
陳月一邊懊惱自己這晚的愚蠢舉動, 一邊橫下心將計就計。總得表態啊,她乾脆把初寧和馮子揚的事告訴了趙裴林,反正日後相見,早晚都得知道。
趙裴林聽後,久久沒有說話。
陳月到底是偏向於丈夫的情緒,於是自覺拉起警戒線,楚河漢界劃得清清楚楚。
她開始數落初寧:
“小時候你再不聽話,媽媽也不曾打罵你,你真是太傷媽媽的心了。“
“一家人最重要的是什麼?是真誠你懂不懂?”
“天大的事你跟爸爸媽媽說,我們都是你的親人,難不成還會不幫你?”
陳月這措辭說的可謂聰明。溫婉慈母的形象是給趙裴林看的,動之以理又顯得她人大氣,是個能拿主意的女主人。
初寧一聽就知道自個兒的媽打的是什麼算盤。
而一旁的趙明川,冷不防的一聲冷哼。
陳月立刻訕訕住嘴。
趙明川拂袖起身,看不慣,說:“一個個的,都是能惹事兒的人精。”
這話說得重,也不留什麼情麵。
一屋子人都看著他。
“你。”他對著初寧,眼神不屑,“打小就一精怪,人姑娘三十歲才明白的人情世故,你二十就用的得心應手。往好裡說,叫聰明,往實話說,那叫世故,遭人厭煩。“
初寧瞪他一眼,哪個姑娘家愛聽這話呐。
可偏又沒法兒反駁。
趙明川識人的眼光毒辣,又轉向陳月,顧及著是長輩,到底還是不拿冷臉示人。但狂妄的氣質全寫在了臉上。
“什麼樣的根,就有什麼樣的種。”
陳月臉色瞬間難看。
趙明川不喜歡這個女人,懦弱,奉承,好似一生都在為討好而活。
半路家人,沒什麼值得惦念。
“能耐,要把這家攪和得天翻地覆才開心是吧。一個狗膽包天,什麼餿主意還敢跳樓,要跳就給我找個高地兒好好跳,往死裡跳,彆來禍害我。”
這話那叫一個狠。
更狠的在後頭。
趙明川話鋒一轉,看著陳月:“你這當媽的真有水平,成天閒著沒事乾,就盯著女兒跟誰談戀愛。嗬,越怕什麼,越想製約什麼,不怪彆人有看法。”
什麼看法?
就是讓人看不起啊!
話落音,趙裴林先不悅,咬字重:“明川!”
趙明川誰的話都不信奉,狂起來,天王老子也壓不住。
他劍眉斜飛,沒半點顧慮,今晚這把無名火算是燒起來了,又將火苗對準初寧,嘲諷:“出息!”
初寧沒覺難堪,還莫名覺得……暢快?
趙明川一身淡淡酒氣,仗著酒勁兒耍橫,不久留,起身道:“走了。”
陳月的臉一會兒青一會兒白,愣愣的。
經過初寧身邊,趙明川斜她一眼,沒好語氣:“還不走?!”
“欸!”初寧應著,跟屁蟲似的緊隨他其後。
家裡的阿姨替他開了門,趙明川卻伸手往後,頭也不回地抓住了初寧的胳膊,沒個輕重的將人塞了出去。
初寧站不穩差點摔倒,胡亂一抓,指甲就在他手背上留下兩道紅印。
趙明川臉都綠了,凶吼:“你碰瓷兒碰上癮了?啊?”
初寧撓撓耳朵,也沒覺得怎樣,厚著臉皮扯笑,“您皮厚,給你撓去點角質層,皮膚會變得更好。”
趙明川後悔了,剛才就該讓她自己跳樓。
彆接,彆救,彆可憐!
秋夜的風帶著濕潤的微寒,很有辨識度。腳邊的幾片落葉亦隨之晃得更遠。
一陣風的時間。
初寧抬起眼,輕聲說:“我餓了。”
趙明川目光中的情緒未明。
半晌,他邁大步往路虎邊上走,沒去右邊駕駛座,而是從左邊繞了半圈,目不斜視的扯開了副駕的車門。然後才坐進主駕。
正宗老北京牛肉麵。
趙明川聞著一店的牛肉味都快瘋了,“你是不是除了麵條,彆的東西消化不良?”
初寧低頭吃得可香,點點頭,“是哎!我吃彆的,腸胃就會破個洞,食物喉嚨進,洞裡出,漏得滿肚子都是。”
趙明川臉都黑了,抓起筷子就往她腦門上重重一敲。
初寧疼得齜牙咧嘴,“你毛病啊。”
趙明川伸手越過桌麵,是要掐人的架勢。初寧機靈往後挪開椅子,一躍站起,衝他瞪眼:“哼,抓不著。”
這動靜,看得店裡其他客人直發笑。
趙明川咬了咬內下顎,端坐著,刻意擺出一副霸道總裁的高冷範兒。
為什麼?丟份啊!
初寧察言觀色,也不在他的底線邊緣試探,老老實實地坐好。
趙明川臉色稍緩,問:“你折騰的那個公司,怎麼樣了?”
初寧也不避諱,答:“還行,再經過幾次調試就投產,有這方麵需求的公司企業雖然相對較少,但這個行業的產品本來就不多。”
趙明川沒說話。
初寧嬉皮笑臉,“您要投資我們公司嗎?”
“吃你的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