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庭皖低頭不語,不停地吃著桂花糕,仿佛手中的桂花糕是她這輩子最後一次吃到了。
“慢著點吃,”溫暖握住盛庭皖的手腕,“又不是以後吃不到了。”
“可不是嘛?”
“什麼?”
盛庭皖撩起眼皮,看著溫暖,語氣淡淡:“等你毒解除了,你不就要去雲遊四方了嗎?”
等到那時候,她就吃不到這麼熟悉的桂花糕了。
溫暖頓了頓,剛要說自己不走了,脫口而出的卻是一聲痛苦的嘶吼。
“啊——”
分筋錯骨的疼痛來得措手不及,瞬間讓溫暖疼地喊了出來,本就麵色不佳的臉頰因為疼痛使得更加蒼白如紙,她的身體不停地發抖顫栗,像是羊癲瘋發作,著實嚇人。
喉嚨裡湧上濃腥的黑血,溫暖沒忍住,一口噴出來,灑在了盛庭皖的白色錦服上,將她的白衣徹底染成黑紅,看起來慘不忍睹。
“溫暖!”盛庭皖立馬抱住溫暖,朝馬車外焦急喊去,“呂言,去找方明和,快!”
“是。”呂言聽到,立刻去喊方明和。
溫暖渾身戰栗,在盛庭皖的懷裡抽搐,嘴裡不停地湧出黑血,臉色越發慘白,像是下一秒就會魂歸西天。
“溫暖?溫暖?”盛庭皖見溫暖緩緩閉上眼睛,她害怕溫暖會一睡不起。
她不停地大喊著,“溫暖,彆睡!求你,彆睡,你看看我,我是庭皖啊!溫暖....”
【痛覺屏蔽已開,隻能起到一半的作用,剩下的一半,你自己堅持一下。】係統擔心道。
溫暖感覺自己稍微能喘上一口氣,雖然她的身子還在顫抖和吐血,但著實是好受些了。
“謝了。”
方明和迅速跑了過來,給溫暖施以銀針,溫暖的狀態立馬緩和了許多。
盛庭皖仍然感覺到顫抖,仔細一看,原來是自己在發抖。
溫暖含著血沫,與她十指緊扣,安慰道:“彆...彆怕,我...我在。”
淚水濡濕眼眶,盛庭皖眼含熱淚,低聲道:“嗯,我不怕,你要堅持下去,我們馬上就要回京城了,你堅持住,好不好?”
“...好。”溫暖說的有氣無力,下一秒便徹底昏厥了過去。
方明和施完銀針,擦了擦額間的冷汗,舒了口氣,“陛下,相爺的情況基本是穩住了,此刻我們不能在青朝城繼續休息了,必須快馬加鞭趕回皇宮。”
“好。”盛庭皖不顧身上的血漬,拉開布簾,大喊道,“所有人,即刻出發回京,不得耽誤一刻!”
眾人立刻起身,“是——”
寂靜的夜色被雜亂急促的馬踏聲擾亂,深夜裡的京城,南大門接到指令,立刻大開宮門,一路開到皇宮,無人敢阻攔。
一進入皇宮,盛庭皖立刻讓呂言去國庫取來離火靈芝,她將溫暖抱到自己的寢殿。
乾陽殿。
盛庭皖將渾身血汙的溫暖放在臥榻上,騰出位置讓方明和繼續給溫暖施針。
呂言不敢耽誤一分,立刻取來了離火靈芝,“陛下,離火靈芝來了。”
盛庭皖拿過檀木盒子,遞給方明和,“你看看,是不是這個?”
方明和打開盒子,內心激動不已,大喜道:“陛下,這就是離火靈芝,相爺有救了。”
“快,快給溫暖用上。”盛庭皖忙道,“都給她用上。”
離火靈芝還剩下半顆,本就是世間難求,盛庭皖此刻想著隻要能救活溫暖,哪怕全都用了,她都不心疼。
方明和搖搖頭,割下一片靈芝,“隻用這些就夠了,離火靈芝雖然是神草,但服用太多,有害無益。”
正所謂月滿則虧,水滿則溢,離火靈芝就是這個道理。
“好,你看著來,務必將淩溫暖給朕救活。”盛庭皖不顧方明和怎麼使用離火靈芝,隻要能救活溫暖,其他的她都無所謂。
“是,”方明和看向呂言,“呂女官,能勞煩您準備一桶熱水嗎?”
“好的,奴馬上去準備。”
呂言立刻派人去打來一桶熱水。
熱水來的很快,方明和看向盛庭皖,“陛下,一會兒臣要給相爺解毒,場麵有些血腥,怕是您承受不了,能否退出寢殿?”
盛庭皖剛要拒絕,就聽見溫暖氣若遊絲的說,“庭皖,你先出去,有...有方明和在,我會...會沒事的。”
“我想在這裡陪著你。”盛庭皖沉聲道。
溫暖喘著粗氣,“我沒事的,你先...出去,等天亮了,我就...出去找你,好不好?”
盛庭皖還想繼續堅持下去。
溫暖咳嗽了幾聲,“庭皖,聽話,好嗎?”
“...好。”盛庭皖握緊拳頭,看向方明和,“給朕務必解了此毒,否則朕讓你給溫暖陪葬。”
方明和頷首道:“臣,領旨。”
盛庭皖深深地看了眼溫暖,轉身離開了寢殿,站在門外,寸步不離,死死盯著乾陽殿。
過了一會兒,眾人聽見乾陽殿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聲。
那叫聲甚是淒慘,像是千刀萬剮一般,讓聽的人膽戰心寒,汗毛倒豎。
盛庭皖腳步跨出一步,卻硬生生止在原地,掌心被她扣出血痕,泛紅的雙眸牢牢盯著乾陽殿。
她聽著殿裡溫暖的慘叫聲,每一聲都像是一把尖銳的刀刃,絲毫不留情的剮著她的心臟。
一下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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