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正是符翔。
符翔在被李玉蘭開除後,沒了工作又丟了麵子,一連幾天都不敢出門,隻能在家裡喝悶酒。
越喝他就越恨上了李玉蘭,決心給她找點麻煩。
符翔本來是想把服裝廠的倉庫給一把火燒掉的,但因為之前的那場大火,廠裡對倉庫看得嚴,他沒機會動手。
今天又喝了酒,酒壯慫人膽,一時上頭,他就從家裡抓了把小刀過來找李玉蘭報複。
隻是符翔沒想到的是,他懷揣著刀鬼鬼祟祟溜進服裝廠的時候,剛好被門口坐在車裡的顧深看到了。
顧深當時一看符翔的模樣就覺得不對勁,下了車跟著他身後,一見他的動作立馬衝上去一腳踹開了他。
又見從符翔手裡掉出來的小刀,顧深麵色一寒,冷笑著狠狠踹了符翔胸口一腳。
符翔感覺自己整個胸腔都要碎了,酒也清醒了大半。
他忍住劇痛看著臉上冷得能結冰的顧深,害怕地往後退了退,說話也有些顫抖:“你、你要乾什麼?”
顧深一腳踢開那把小刀,隨後一步一步朝符翔走來。
黑色的皮鞋碾在水泥地上發出沙沙的聲響,聽得符翔小心臟忍不住一緊。
“我要乾什麼?你拿著刀來是想要乾什麼?”顧深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
顧深這會兒是真的又怒又怕,他的視線落在符翔之前拿著刀的那隻手上,他直接上手折了他的手腕,然後氣不過又揍了他一拳。
被這麼一揍,符翔忍不住發出殺豬一般的叫聲。
聽到符翔的痛呼聲,李玉蘭終於反應過來,她幾步上前拉住顧深,害怕他真給人揍出個好歹來。
“彆打了,我先去報警。”李玉蘭說。
s市這會兒已經開通了110報警服務台,李玉蘭又轉身往樓梯那邊走,去辦公室裡打報警電話。
樓下隻留下冷著臉的顧深和瑟瑟發抖的符翔。
過了一會兒,警察終於出現在服裝廠門口。
符翔見狀,立馬連滾帶爬地往警察的方向跑過去,嘴裡還叫著:“警察同誌救我!”
警察一看這情況,問道:“剛剛是你們誰報的警?”
“是我。”李玉蘭主動站出來,解釋了一遍剛剛的事情。
她語速不快,邏輯清晰,很快就把事情給解釋清楚了。
警察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李玉蘭夫妻二人,又到了一眼躲在自己背後鼻青臉腫的符翔,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最後,三人都跟著警察去了一趟派出所。
這種事情其實很好定罪,符翔屬於持刀傷人未遂,要被拘留五日。
符翔聽到這個處理結果,很是不滿道:“憑什麼啊?我又沒傷人!而且我還被打成了這個樣子,為什麼他不用負責任?”
聽到這話,顧深往符翔的方向掃了一眼。
對上顧深的視線,符翔害怕地抖了一抖,然後閉上了嘴。
從派出所出來後,坐到車上後,李玉蘭才開始感覺有些後怕。
顧深一言不發地握著她有些顫抖的手,沉默地驅車往家裡趕去。
汽車在小區停下的時候,顧深突然開口:“這幾天就在家裡休息幾天,彆再去廠裡了?”
李玉蘭冷靜下來,搖了搖頭:“不行,廠裡現在離不開我。”
現在離十月份也沒幾天了,正是關鍵的時候,她不能離開。
但顧深聽到這話卻麵色一冷,說:“到底是你重要,還是廠子重要啊?”
李玉蘭一愣,有些無措地說:“可是現在不是沒事嗎”
顧深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嘴,沒再說話,率先下了車。
李玉蘭也跟著跳下車,小步跟在他身後,愕然地看著他高大的背影。
她覺得,顧深好像有點生氣了。
顧深其實不常生氣,結婚這麼多年他也沒朝她發過什麼脾氣。
所以這還是李玉蘭第一次見到他對自己生氣的樣子。
他生氣的具體表現就是不理她,從路上到家裡,他一句話都沒和她說。
吃飯的時候也是,往日兩人怎麼都會說上一兩句話的,但今日的飯桌卻安靜得出奇,隻有大寶和蔣茉兩個小孩時不時地說幾句話。
李玉蘭自覺理虧,吃完飯後,覷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顧深後,抱著小寶坐到他旁邊,想借女兒緩和一下兩人的關係,
顧深對小寶倒沒有什麼脾氣,見小寶往他腿上爬過來,主動接過她笑著逗她玩。
李玉蘭趁機和他說話,他依舊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這讓李玉蘭十分氣悶。
大寶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在爸爸媽媽身上轉了轉,終於覺得他爸他媽之間好像有些奇怪了。
他長大了嘴剛想要問一問,就被蔣茉捂著嘴巴拖走了。
等到了晚上睡覺時,李玉蘭覺得怎麼著也要和顧深好好談談了。
隻是等她眼巴巴地等著顧深回房的時候,他竟然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就背對著她躺下了!
李玉蘭盯著他的背影,也來了火氣,抿著唇也重重地背對著他躺下。
躺下之後她越想越委屈,鼻子一酸,滾燙的淚水從眼角滑落,肩膀也隨之顫動起來。
身後的人僵了一下,然後坐起來,扳過她的肩膀。
李玉蘭咬著唇揮開他的手,但女人的力氣哪裡比得過男人。
顧深看著她滿臉的淚水,無奈地捏了捏眉心,有些粗糙的指腹替她抹了抹淚水,歎了一口氣問:“你哭什麼?”
他這麼一問,李玉蘭更委屈了,扭過身子不想看他,一邊抽噎著說:“我本來就害怕,你還不理我,我也不要理你了!”
顧深見狀,把人拉到懷裡緊緊抱住。
李玉蘭雙手抵在他胸前想要推開他,但男人力氣很大,她根本就推不開。
李玉蘭氣得手伸到後麵錘他的背,顧深悶哼一聲,依舊抱著她不放。
“你都不理我了,你也彆抱我,你放開!”李玉蘭生氣地說。
“對不起,我錯了。”顧深大手放在她的腦後,把她的頭按到自己的肩膀處,低聲下氣地道歉。
“本來就是你的錯。”李玉蘭哽咽了一聲道。
“好,都是我的錯。”顧深無奈道。
他可真是被她吃得死死的。
次日,顧深依舊送李玉蘭去服裝廠工作。
車子在服裝廠門口停下,李玉蘭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
顧深覷她一眼,開口道:“今天下午我早點過來接你。”
“哦。”李玉蘭動作沒有一絲停頓,乾脆利落地下了車。
哦?顧深都快要被她這冷淡的語氣給氣笑了。
昨晚李玉蘭哭著哭著就睡著了,顧深本以為這事兒過去了,沒想到今天她氣還沒消呢。
看著李玉蘭毫不留戀的背影,顧深伸手按了按喇叭。
李玉蘭聽到刺耳的喇叭聲步子果然一頓,她疑惑地回頭一看,隻見顧深降下車窗朝她招了招手。
李玉蘭還真以為他有什麼事,轉聲朝他走過來。
“什麼事?”李玉蘭停在車窗外問。
不過她剛低下頭,就見顧深長手一伸,壓著她的後脖頸把她的頭往車窗裡一帶,接著湊過來親了一下她的臉。
“沒事了,好好工作吧。”他親完後十分淡定地說。
李玉蘭整個人愣住,反應過來後一張臉爆紅,氣得想撓花他那張掛著笑的臉。
“顧深!”她往後退了兩步,一雙眼睛瞪著他,咬牙叫他的名字。
“嗯,我要走了。”顧深沒事一樣地發動了車子。
看著開走了的汽車尾部,李玉蘭氣得跺了跺腳,這人有毛病吧?這麼光天化日之下他竟然敢!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時,李玉蘭喝了兩口水後,才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隻不過在坐下來後,又忍不住在心裡罵了顧深兩句。
但工作的忙碌很快讓她忘記了這些事,直到董豐茂一臉慚愧地敲響了李玉蘭辦公室的門。
看著董豐茂臉上的表情,李玉蘭猜到他是為什麼而來的了。
“李廠長,我才知道昨天發生的事情。”董豐茂囁嚅了嘴唇,又歎了一口氣道,“符翔那孩子,從小無父無母,是我慣壞了他。”
李玉蘭剛想說話,董豐茂卻擺手阻止了她。
“他竟然做了那樣的事被拘留了也沒什麼可憐的。”董豐茂又說,“隻是我也沒臉繼續留在廠裡了我今天來就是來和你提這件事的。”
李玉梅皺眉,說道:“董老先生,符翔是符翔,你是你,你沒必要把責任都攬在自己的身上的。”
董豐茂搖了搖頭:“是要怪我的,這麼多年也都怪我太慣著廠裡的人了,現在我走了,也正好和他們提個醒。李廠長,你是一個好廠長,我相信你以後一定能乾出一番事業了的。”
李玉蘭見董豐茂去意已決,便也沒開口再勸。
她親自陪著董豐茂去了財務部一趟,在他的拒絕下還是給他發了這大半個月的工資,然後又親自把老人家送到了服裝廠門口。
這位老廠長在離開時,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這個自己奮鬥了大半輩子的廠房,眼裡含著幾分不舍。
但他還是堅定地轉過身,一步一步地離開了。
李玉蘭看著他有些佝僂的背影,也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五天後,符翔也從看守所裡被放了出來。
他回來時剛好見到來送李玉蘭的顧深,立馬像老鼠見了貓一樣,縮了縮腦袋灰溜溜地溜走了。
後來,李玉蘭聽廠裡其他人說,符翔好像是從原本自己服裝廠附近的家裡搬走了,也沒人知道他到底去哪了。
符翔的事情算是徹底告了一個段落。
轉眼間已經是10月份了,李玉蘭工廠裡的第一批貨總算是趕出來了。
貨既然有了,那麼下一步就是賣了。
對於衣服在哪賣,這自然不用想,肯定是先在s市當地售賣試試。
單獨開一家服裝店肯定不現實。
他們廠裡衣服的產量並不少,僅僅靠一家自己開的服裝店怎麼能賣的完,還不如直接在商場專門設一個櫃台省心。
於是,李玉蘭一大早就和夏冰冰一起,直奔市中心的一家老牌百貨商場。
這家百貨商場算是s市最大的商場了,足足有五層樓高。
李玉蘭先和夏冰冰去了二樓的女裝部逛了一圈。
這時候國內也進駐了少數的幾家外國服裝品牌,其中就有在s市設有專櫃。
幾家外國服裝品牌的衣服確實不錯,畢竟對標著國際時尚,和本土的服裝確實拉開了很大的差距,但是價格也十分的昂貴。
其餘的就是一些國內的成衣。
夏冰冰早就在商場調研過了,這會兒兩人一邊走,她一邊和李玉蘭介紹著商場裡其他成衣的情況。
其實不用夏冰冰說,李玉蘭自己也看得出來。
這櫃台裡掛著的成衣款式確實有些老土,再加上價格又貴,所以光顧的人寥寥無幾。
走了一圈後,李玉蘭心裡有了數。
她徑直走到一個櫃員的麵前,笑著問:“同誌你好,我想找一下你們商場的經理。”
這會兒雖然已經改革開放了,但商場裡的一些櫃員們依舊沒有什麼太高的服務意識。
特彆是在這女裝區,因為價格稍微昂貴了一些,所以櫃員們都有些眼高於頂。
不過麵前的這個櫃員打量了一下李玉蘭的穿著打扮,又對上她笑臉,態度倒沒那麼惡劣,爽快地帶著兩人去找了商場的經理。
這家百貨商場的經理是個三十幾歲的男人。
這個年紀能當上這麼大一家百貨公司的經理,著實有些罕見。
李玉蘭也不以貌取人,看著他辦公桌上寫著的名字,便也沒繞什麼彎子,直接笑著說道:“你好,餘經理。我是本市蘭蔓服裝廠的廠長,我叫李玉蘭,今天過來找你,主要是想在貴商場包下一個櫃台。”
“服裝廠?你們是要賣服裝?”餘經理問道。
“是的,目前主要是賣女裝。”李玉蘭回答。
“你們有帶廠裡的服裝過來嗎?我得先看一看。”餘經理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