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沉默。
兩人又對視了半晌,眼皮子都不帶眨的。
顧瑤的眼睛仿佛會說話似的。
徐爍終於歎了口氣,說“我還真不是為了小秋的官司。”
反正那最後一層窗戶紙剛才已經在樓道裡捅破了,雖然這個女人愣是強行將那解讀為見蕭繹琛一麵的交換。
他到現在還嘔血。
可是話說回來,要是這會兒還憋著不認,前麵不就都白忙活了
顧瑤沒接茬兒,隻是揚眉看著他。
徐爍眨了下眼,微微一笑間,把問題丟了回去“那你猜猜,我是為了什麼”
顧瑤卻不接招兒,放下手裡的茶杯,轉而便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間。”
徐爍“”
幾個意思
竟然明目張膽的回避
徐爍一愣,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誠實的動了起來,大手一伸,就把人家的手腕拽住了。
顧瑤沒走成,有些詫異的回過頭,居高臨下的對上依然安慰坐在沙發上,卻成功阻止她去路的某隻大尾巴狼。
他的掌心很熱,熨帖著她的手腕,她下意識想抽回來,卻被他拽的更緊。
顧瑤問“你乾什麼”
徐爍表情瞬間嚴肅了幾分。
“昨晚那麼大的雨,交通擁堵,我出城辦事忙了一下午,人困馬乏,你一通電話就把我叫過去了,你說我是為了什麼”
顧瑤沒應,心裡卻快跳了一拍。
她沉默的望著這個男人,忽然有些時空錯亂,兩個多月前,她第一次見到他,還以為這是一個耍無賴的流氓律師,一身痞氣,毫無底線,讓這種人成了律師,以法律為武器,真是不幸。
可如今想不到曾經的痞氣一旦正經起來,也是可以很吸引人的。
顧瑤緩緩垂下眼,落在握住她的那隻大手上。
這時,就聽他說“那麼惡劣的天氣,我都累成那熊樣了,大老遠跑去你家,難不成就是為了討一口剩飯何況還是祝盛西做的飯,我吃著能香”
顧瑤歎了口氣“你到底想說什麼”
“食色性也,秀色可餐。”徐爍倏地笑了,原本是握著她的手腕,說話間也緩慢的移動到她的手背,攥在手裡,拇指在她的掌心上緩緩撫過。
顧瑤覺得有點癢,剛想躲,他便又說道“顧瑤,等小秋的案子結束後,不如你我”
可這話還沒落實,就被顧瑤打斷了。
“徐爍。”
“嗯”
“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麼會知道自己就是蕭零麼”
“”
這如同一盆冷水潑下來。
就差一點。
徐爍心裡歎了口氣,正覺無力,卻轉而又想到,她主動提到這件事,顯然是想和他分享,這說明什麼,是信任啊。
思及此,他的唇角又微微向上揚起“我很好奇。”
顧瑤就著他手掌的力道走回來,坐下時將手抽離,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茶,說“我去找了一個同行朋友,給我做了一次催眠。在催眠裡,我見到了十六、七歲的自己。後來,我連續幾天都在做夢,夢到了我和陳玉敏,我們的關係很好,很親近,我覺得很奇怪,當時和陳玉敏交好的外班同學不是隻有蕭零麼”
辦公室裡的氣氛又一時變得和諧無比。
顧瑤的語速不快,聲音很淡,她在講述這些的時候心情分外平靜。
徐爍隻安靜的望著她的側臉,並不打斷,直到她說“後來,我就在陳玉敏外公外婆原來的老宅裡遇到了甄惠,我知道她就是陳玉敏,我將從方奇家裡找到的照片給她看,問她當時和她在一起的背對著鏡頭的女生是不是我,我那時候是不是姓蕭。”
徐爍心裡一怔,這才明白原來在豐正輝的案子結束前,顧瑤就已經知道了。
“在那之前,我一直很好奇蕭零這個人,儘管她就像是人間蒸發一樣,完全消失了,可我的直覺卻告訴我,她可以串聯起很多人,很多事。隻要查到蕭零的過往,或許就能拚湊出半幅拚圖。可我想不到,這個人就是我。”
話音落地,顧瑤側過頭看向徐爍,她的眼睛裡是一片清澈,無比的純粹。
氣氛也在此時漸漸緊繃起來。
然後,她說“按照我在催眠裡見到的內容推斷,我的父母是在我十六、七歲時複婚的,在那之前我應該都是叫蕭零,再往前,我的父親是蕭繹琛,他是醫生,他現在在坐牢,可他卻拒絕見我,我想這裡麵一定有什麼原因。我認識小秋是三年前,小秋隻知道我叫顧瑤,這說明我在那當時已經接受了這個身份。而在杜瞳的日記裡,她對我這個零零姐是存有好感的,為什麼現在卻是這個態度你剛才說,杜瞳手裡不知道有多少像是連啟運、蕭雲霞那樣的人命,那麼在我失憶前,我是不是也知道這一點”
停頓兩秒,顧瑤垂下眼,自嘲一笑,又道“我真的很想知道真相,可是有時候在夢中驚醒,我又害怕自己無法承受這一切。”
徐爍眼裡的顏色沉了,他無聲的吸了口氣,低聲道出顧瑤的擔憂“以你的智商和分析能力,失憶前絕對不可能身處漩渦而毫無覺察,要麼你就是反對者,要麼你就是參與者。”
顧瑤安靜的點了下頭。
“就拿杜瞳舉例,我是明知道那些事還選擇包庇她,還是說那些人命或許我也有份”
那麼,
包庇。
或許我也有份。
輕描淡寫的幾個詞,這裡麵卻蘊含了多少讓人細思恐極、毛骨悚然的想象。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