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是個戰鬥英雄。”連一向沉默寡言的洪偉國都開口了。
樊劍川如數家珍道:“這位老先生的故事很精彩呢,無數次死裡逃生。由於他入伍前當過老師,能寫會算,分管全連的後勤軍需。有一塊銀元因為缺損沒發出去,他就放在衣服口袋裡,閒暇時候就拿出來把玩消遣。一次全連衝鋒,老人腹部中彈,戰鬥結束之後才發現,棉衣和銀元都被打穿了,連銀元帶子彈全都打進了肉裡。這位老人家很快當了連長,在洞庭湖率部阻擊一個中隊的渡水日軍,殲敵100多人,還繳獲三艘鋼艇,獲授戰區甲級勳章。”說著,他又唏噓道,“可惜啊,老人家的晚年生活有些不順。”
宋維揚默然。
洪偉國道:“樊老板這麼喜歡收藏抗戰遺物,你當過兵嗎?”
“當過啊,”樊劍川笑道,“我75年的兵,退伍之後正好碰到大學複招,於是又去報考了軍校。”
洪偉國說:“那你是老班長。”
宋維揚解釋說:“這是洪偉國,我的保鏢,以前當過偵察兵。”
樊劍川說:“那你比我厲害,偵察兵都很牛逼,我就當了三年義務兵。而且我是近視眼,征兵體檢的時候,我靠作弊過關,結果還是被刷下來了。當時身板太弱,做知青被餓暈兩次,體檢時根本跑不動。”
“那你怎麼當上兵的?”洪偉國好奇道。
樊劍川笑道:“我跑去找當時的征兵首長,給他吹笛子、寫書法。首長一看我有文化,就點頭說:‘行,你小子來吧。’就這麼當了兩年半的義務兵,部隊突然就被調去打自衛反擊戰。”
“樊老板還上過戰場?”洪偉國肅然起敬。
“不是那麼回事兒,”樊劍川搖頭道,“我當時連遺書都寫好了,就想著殺敵報國,結果隻在邊境線上放了幾槍,沒有殺到一個敵人就撤了。然後莫名其妙被調回原駐地,等到三年服役期滿,直接退伍了事。說起來,我好羨慕那些真刀真槍跟敵人乾過的戰友。”
兩個退伍軍人越聊越嗨,開始講起部隊的趣事,甚至還拿70年代末和90年代初的部隊夥食做比較。
“當時國家窮啊,部隊裡也窮,”樊劍川笑著說,“炊事班的豬油經常被偷,饅頭用刀子劃開,把豬油塞裡麵,就跟現在的漢堡包一樣。”
洪偉國說:“我們那個時候也這樣乾啊,訓練太狠,沒油水,隻能偷豬油打牙祭。”
“我也是當兵的。”隔著兩排座位的乘客突然插話,自然而然的加入聊天隊伍。
宋維揚反倒被晾在一邊,但也不覺無聊,聽這些家夥聊天挺有趣的。
下了飛機,宋維揚遞出名片:“樊老板,以後你建抗戰博物館有什麼困難,隨時可以來找我,我能幫忙肯定儘量幫。”
“多謝了。”樊劍川笑嘻嘻的把名片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