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現在無法抵擋的強勢相比,剛剛是真的在手下留情了。
莫子帷臉色一沉,沒有心情再開玩笑轉移注意力以便暗殺,在劍陣裡,他連暗器都無法使用,隻能用著自己的底牌的抵抗。
“這就是他最強的殺招嗎…”天意看得瞳孔微縮,又很快搖頭否定,“不,肯定不止如此。”
他現在倒是對陳言的實力重新定義了,也沒有了起初的輕視心理,但也僅僅承認是可以一戰的對手罷了。
姚乾看得驚奇,低聲道:“這個劍陣,就連是我,也無法做到如此強勢。”
黎敬隻是抬眸看了眼,又閉上眼睛,雙手抱胸的閉目養神。
他不管陳言如何,也不管自己如何,目標就是殺死陳言,這是他的任務。
旁人怎麼想,陳言不懂,也不想知道,他現在隻想解決掉這個對手。
被困在劍陣裡,就等於小白兔進入狼窩,何談反抗。
莫子帷已經將能用的底牌都用了,他全身傷痕累累。
見陳言提劍而來,莫子帷感覺到了害怕,他捂著被傷到的腹部,退怯道:“兄弟,我們談談如何…”
“後悔本身就是任何人都無法承受的代價,你已經錯過了活著的機會。”
陳言一字一頓說著,手中劍貼著手臂,他身形一閃,人已經來到了莫子帷身邊,長劍就要抹過他的脖子,人頭落地。
這時,玄器宗的長老忽然飛身至台上,以修為壓製著陳言,將劍陣破開。
“劍下留人!”
他腳尖剛點在台上,就要掠身去救走莫子帷。
可嘭一聲,比賽台震裂崩壞。
煙塵滾滾下,他躺在了廢墟裡,胸口上還踩著一隻腳,稍微用力,他就是嘔血不止。
原來本是坐在椅子上看戲的寧秋,在瞬息間,已經出手了。
“死不起,就不要來參賽。回去找副棺材躺著,多省事。”
寧秋腳踩著人,居高臨下看著他。
見此,陳言也不猶豫,長劍劃過,血口噴張,莫子帷瞪大了眼睛,緩緩倒下。
本來在玄器宗長老出手時,評委席的人已經站起來了,沒想到有人比他們更快!
往年都會有這種情況,臨死前,宗門帶隊長老都舍不得愛徒死去,經過評委席協商後才留下一命。
沒想到今年彆人更狠,連商量餘地都沒有,小的動小的,老的動老的,互不乾涉!
玄器宗的長老已經半死不活了,混濁雙眸彙聚了淚水,無神望天。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隻是收了沈家好處,要暗中解決掉陳言這個普通人而已,怎麼會折了一個天才弟子,還將玄器宗的臉麵給丟儘。
寧秋收回腳,轉身看了眼寂靜的評委席,挑眉冷聲道:“愣著做什麼,比賽繼續,彆耽誤時間。”
“哦哦…好。”
評委席的人麵麵相覷,看著寧秋重新回去坐好,他們也不敢說什麼。
玄器宗的人本來就破壞規則在先,難道還不能讓彆人出手了。
看來他們一直都想錯了,陳言能以普通人的體質走到現在,肯定不是一個人啊,能教出這樣的弟子,師父又怎麼可能是善茬。
這個插曲很快過去,卻又在大家心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記憶,以至於後麵誰都不敢亂動。
選出十個之後,又是兩兩對打,隨後選出了五個人。
這五個人抽簽,其中有一個人輪空,很僥幸的居然是陳言。
進入了最後一輪,也就是剩下陳言,天意,還有黎敬了。
這次的規則還是如此,三個人抽簽,會有一個人輪空,這次是天意輪空,陳言和黎敬對打。
對於這個結果,黎敬心中早就知道了,畢竟背後有皇室在操作,隻是為了讓他和陳言對上。
“直接開始吧。”
黎敬的話很少,臉上基本沒有多餘表情,就像個木頭人。
他光著雙手,並沒有玄器。
應該說從來沒有人見過黎敬的玄器,或許知道的人,已經死了。
陳言皺了皺眉,他覺得這個對手很奇怪,就好像沒有人的情緒浮動,眼神很平靜寡淡,可招式上對他的殺意卻是似有若無,想殺又不想殺的糾結,就想主見和行為已經分開了。
兩人的對戰很激烈,引得無數人都小心翼翼呼吸著,不敢出聲,生怕驚擾了戰鬥。
黎敬很強,陳言也不弱,到最後麵,黎敬已經被逼出了玄器。
眾人這才發現,他的玄器居然是頭發!
他摘下一根頭發,就能變成一條細長鋒利的線,割在皮膚上都能血肉淋漓。
怪不得沒人見過他的玄器,畢竟也沒人想到居然會是頭發!
陳言有劍陣,黎敬也有線陣。
現在是黎敬更高一籌,他已經布置出線陣將陳言困在中間,稍微動一下就能在身上劃出血口,無法用劍的陳言,如今已經沒有反抗餘地了。
而線的終端在黎敬手中,隻要他將線一收,陳言就會被分成無數塊。
“我很欣賞你,你是個很好的對手。”
黎敬看著陳言,平靜像死水的眼裡雀躍了細微亮光,很快又恢複成死寂,“可是我不能讓你活著。”
這是他的任務,與生俱來就要聽皇室命令而行動的傀儡。
“我也很欣賞你,但是你也彆太小看我了。”
陳言嘴角一勾,風吹過他的發絲碰到了線,立馬被割下幾縷。
聞言,黎敬盯著陳言,他手中的線在慢慢收緊,很慢很慢,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陳言將手鬆開,長劍本是緩緩墜落,卻在陳言的控製下,高飛而起,就像要衝破九霄。
它速度快得化為了殘影,穿梭在這些細線間,很快就砍成了無數條,紛紛墜落。
陳言抬手一吸,長劍就回到了他手中,霎時間,他腳上一踏,已經來到了黎敬身後。
這次,他並沒有回劍殺死,而是將長劍橫在了黎敬脖子上。
兩人背對站著,陳言嬉笑道:“我不想殺你,你殺我的任務雖然失敗,但可以回去複命,下次再殺,如何。”
黎敬眨了眨眼,他懵了下,還能這樣的嗎?
“行,就這樣決定了。”
陳言收回長劍,隨即抓著黎敬的手臂,一掌打在他的胸口上,將人推下台。
一旦離了比賽台,就等於是輸了,如此也不能再繼續比賽,也沒有生死不論的規定。
黎敬抬眸看了看陳言,一會兒,他轉身離開,並沒有回皇家學院隊伍,而是往宮裡而去。
現在隻剩下陳言和天意了。
說實話,天意不想輪空晉級,如此對他來說是對自己實力的不認可。
所以當站在比賽台上時,他很專注,想要讓大家看看,南域新生的第一天才的實力是如何。
陳言很敏感,他當然察覺到了天意的決心,所以也很專心的對戰。
與黎敬相同,天意也是個很值得尊重的對手,傲氣是無可避免的,畢竟從小到大都被恭維習慣了,心性難免會傲。
可他是真的很強,修煉也非常刻苦,雖然為人高冷了些,但對待責任非常認真,將克己律己刻入骨子裡。
他們沒有往死裡打,雙方都知道自己的差距和優勢。
大概過了半刻鐘,陳言拿劍的手在微微顫抖,他看向對麵氣息也有些不穩的天意。
“天意兄,我輸了。”
陳言抬手,直接說道。
他們兩個人更多的隻是切磋,而不是生死決戰,既然已經分出了勝負,就沒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
南域年輕一輩最強之人確實很厲害,他輸得心服口服。
“承讓。”天意微微點頭。
想著是不是過於冷淡,他抿了抿嘴角,不太自然的道了句:“你很強,假以時日,會比現在厲害。”
他不會說“超過我”這種話,畢竟陳言進步時,他也在進步,不會退步。
“哈哈哈,那就多謝天意兄吉言了。”
陳言笑得開懷,他離開了比賽台,回到寧秋麵前。
他低著頭,愧疚道:“師父,對不起,我沒有奪得第一名。”
“嗯。”
寧秋微微頷首,眼裡點綴著笑意。
雖未責怪,可陳言心中還是很愧疚,他答應過師父的。
寧秋笑了下,抬手摸了摸陳言柔軟的頭發,放柔了聲音,“既然知道自己技不如人,那就回去多加練習,總結這次的得與失。第一名,是與自己爭奪,而不是和他人。”
她想要讓陳言奪到得的第一名,隻是不斷與自我相爭的第一名,賽場的可有可無。
“師父,我明白了。”
陳言感動得一塌糊塗,他抬起頭,眼神孺慕的看著寧秋。
潛龍榜賽事從開始到落幕,隻是花了僅僅一天時間而已,可談資也多得很。
陳言雖然沒有奪得第一名,可以普通人的身份排在了第二名,這足以引起轟動,名聲已經快速擴展到其他域界。
比賽才結束,陳言領取了獎勵,剛想要離開,可是才出了門口,就被一堆人給擁擠在中間。
看著被擠在中間擁護的陳言,還被趁機偷摸,寧雙雙酸溜溜道:“師祖,你看那些個姑娘,都要化身為狼,把言哥哥給叼回去了……”
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了一聲嬌蠻怒吼。
“你們在乾嘛,啊!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嗎,還不給我散開!”
天瑩瑩揮舞著她的長鞭,盛氣淩人。
聞言,眾人嚇得紛紛散開,不敢得罪這個小魔女。
陳言這才鬆了口氣,太熱情了,招架不住。
“哼!”
路過陳言旁邊,天瑩瑩朝他冷哼一聲,還瞪了眼,這才高傲得像隻天鵝似的走開。
陳言:???
他也沒有得罪過吧,怪哉怪哉。
“師父,雙雙…”
陳言走到了寧秋麵前,可沒想到就被寧雙雙踩了一腳,被怒瞪了眼,“哼!你就是個壞的!”然後氣衝衝往前走開了。
“……”
陳言滿頭霧水,這都什麼鬼,怎麼一個兩個都在瞪他?
“師父,我又做什麼讓她生氣了?”
陳言看向寧秋,實在是搞不懂了。
“傻子。”
寧秋像看白癡一樣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也是走了。
徒留陳言在原地,瞪著死魚眼。
隨後走上來的雷戰,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陳兄弟,女人的想法,你永遠是搞不懂的。”
“這個我深有體會。”走在旁邊的卓俊然也是認同點頭。
彆看他妹妹膽子小還容易害羞,可發脾氣起來,他都招架不住。
三個同病相憐的男人互看一眼,同步歎了聲氣。
難哄。
潛龍榜隻是一場比賽,各家有各家的事情要處理,耽誤不得。
玉石長老在天羅門的地位僅次於掌門,他每天都很忙。
臨走前,專門去見了寧秋。
“老祖,您真的不回天羅門看一看嗎。”
玉石長老已經是不下十次的邀請了。
“有什麼好看的,還能看出一朵花來?”
寧秋斟了一杯酒,推到他麵前,“喝了就走吧,彆搞得磨磨蹭蹭,礙眼。”
“唉…”
玉石長老歎了聲氣,將酒一飲而儘,轉身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等下次出去曆練,我們可以結伴。”
天意很少主動說話,而能讓他主動的,就是真心交好了。
陳言點頭笑道:“可以的,一路小心。”
連續兩天,陳言都在相送這段時間交到的朋友。
雖然有不舍,但天大地大,以後總會有相見的時候。
晚上,陳言做了一桌美食,在院子裡和寧秋對飲,而寧雙雙隻能喝一杯,多的不行,獨自在生悶氣呢。
陳言灌了兩口酒,皺了皺眉,道:“師父,你說我的身世問題,什麼時候能引出來?”
他搞了那麼多事情還是風平浪靜,或許真的沒有什麼用吧。
“我已經知道…”
寧秋語氣頓了下,她看向牆頭上,冷聲道:“出來吧。”
陳言和寧雙雙看過去,就見有個人影從樹枝上跳下,赫然正是一身玄色長袍的黎敬,他一如既往的麵無表情。
“有大門你不走…怎麼蹲我家牆頭去了?”
陳言嘴角一抽,他放下酒杯,去將黎敬拉過來坐下,然後為他斟了杯酒,無語道:“幸好師父沒有出手,否則你還真的就永遠蹲在我家牆頭上了。”
他出現在彆人家,肯定都是從牆頭進去的,畢竟是殺人。
黎敬沉默了下,心中這般腹誹,嘴上說道:“多謝。”
這話不知是在感謝些陳言提醒,還是謝寧秋手下留情了。
陳言笑嗬嗬道:“彆客氣,來來來,先喝一杯。”
寧雙雙戳著米飯,看了眼黎敬,又低頭,又抬頭看了眼,如此反複了好幾次。
黎敬隻好沉默的看著她,什麼也不說,就是單純的看著,眼睛都好少眨。
“雙雙,你一直看著人家的臉做什麼,多不禮貌。”
陳言心裡酸溜溜的,他悄悄對比了下雙方容貌,他也不差吧。
寧雙雙看了眼陳言,又看向黎敬,好奇問道:“……你練的玄術,是會導致臉僵硬嗎?”
全程能夠維持一個表情,讓她覺得很新奇,再配上深色衣服,就更奇怪了。
“額……”
陳言下意識看向黎敬,還以為他會有情緒波動,可惜還是麵無表情,突然覺得雙雙的描述也很正確。
寧秋嘴角一翹,還故意板著臉,說道:“雙雙,吃你的飯,有些真話不能亂說,傷害彆人的心靈。”
“哦…”寧雙雙撅了撅嘴,繼續低頭扒飯了。
陳言好奇問道:“黎兄,你大晚上蹲我家牆角,是有什麼事嗎?”
“有人想見你。”黎敬看向他,又補充一句,“和你的身世有關。”
陳言拿著酒杯的手頓了一下,寧雙雙也是抬頭看向黎敬。
“師父…”
陳言下意識尋求了寧秋的幫助,他本來做好放棄的準備了,沒想到又突然出現。
“去一趟吧,不會有事的。”
寧秋神情淡淡,似乎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好,我跟你去。”
陳言深吸一口氣,又猛灌了幾口酒。
見黎敬隻是喝了他剛剛倒的那一杯,就沒有再動過,而是雙手搭在膝蓋上,坐得很直。
“你怎麼不繼續喝?這酒是師父自己釀的,千金難買。”
陳言覺得黎敬就像是皮球,踢一下才會動。
黎敬沉默了下,似乎在思考怎麼回答,最後還是如實道:“你剛剛隻是說喝一杯。”
陳言:……
這沒法交流了。
老實也要老實在對的地方吧!
“噗嗤…”
寧雙雙笑出了聲,見他們都看過來,又連忙捂住嘴巴,悶聲道:“我不笑,不笑。”
寧秋嘴角緩緩勾起,多看了這麵癱少年幾眼,還挺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