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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人弑了神，大道笙歌鳴樂賀奏，但是流逝的時間也沒有慢分毫。
夜，如約而至，雪，依舊不停。
白帝宮，淩波殿，一如往常，溫暖如春，整個外殿周圍萬千盞燈點起，宛如白晝。
燈光搖曳之下，是奶奶和孫子兩人，老太後並沒有像以往那樣早早蓋著蠶絲棉被，在躺椅休息，而是負手在這大殿之內踱步，看著麵前緩緩燃燒的燭火。
趙禦陪在老人的身邊，頭依舊戴著那頂通天冠，而蟬紋十二首之下的眉心，是三道鮮紅的朱砂大道血，剛好組成了一朵花形，又好似小貓兒伸出了小爪，輕輕在額頭一印。
“禦兒，如今你已及冠，按大夏律法，你已成年，可覺得有何不同？”
老太後在一盞紅燭之前駐足停留，淡淡的聲音響起。
趙禦微微一怔，隨即回應道：“其餘並未有何不同，隻是感覺這肩膀的擔子更重了一些，還有是孫子前些日子所住的苦茶院，怕是回不去了。”
“咱們大夏的男兒，及冠之所以如此重要，便是因為他們會一夕之間長大，長大便意味著失去和犧牲。”
老太後轉過身來，慈祥地看著麵前這位自己也不知道深淺的孫子，慈祥的笑了笑，然後繼續開口說道：
“你爺爺及冠的年紀和你差不多，他是和你師公一起及冠的，兩個人還為及冠狩獵的獵物暗地裡較勁了好久，當時還覺得頗為有趣，但是及冠的第二天，他便自鯨島離去，一去便是整整二十年，這二十年來，我每日都會站在島的碼頭之，看著朝陽自天際升起，等著他，直到整族遷移他都沒來，我等了他足足二十年。”
老太後的眼裡有著追憶之色，趙禦內心狠狠地揪著，他的腦海仿佛浮現了一個天下第一美人的倩影，伴隨著每日初升的朝陽，翹首看向遠方，癡癡地等待。
隨後趙禦身前的老人突然展顏一笑，嘴角微微揚起，聲音之也帶了一絲甜蜜。
“不過該來的總要來，我最終還是等到了他，在昆侖山下，他帶著整整五標四軍為首開路，數百萬大軍一直延綿八百裡來迎娶我，他說要造大夏第一雄城讓我居住，所以奶奶我是第一個踏進這神京城之人。”
“爺爺他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寬闊的大殿內響起趙禦的詢問聲。
“他啊，是一個讓人願意為他等待的人，你爺爺失蹤之後，奶奶我又等了他將近四十年，算之前的時光，奶奶我半輩子都在等他啊。”
“我覺得他那樣做不好，我不喜歡那樣。”少年的聲音還是如此平穩，但是卻帶了一絲不認同。
“等待的滋味確實不好，所以禦兒你要做到不要讓彆人等。”
老太後抬手摸了摸趙禦的臉頰，或許是真的有些乏累，在趙禦的攙扶之下坐回了躺椅，輕輕向後靠著，自有年宮女送蠶絲棉，添加玄天木炭，隨後無聲無息地退下。
趙禦為老太後蓋好被子，然後在她周圍坐，老太後握住他的手，眼裡帶著認真，輕輕開口：
“但是禦兒，你要明白，你戴了這頂冠冕，那意味著和彆人不同，每一件事情不再是你自己事，而是全天下的事，所以要做好一個皇帝不容易，越處於高位，身不由已的事情越多，我不怪你爺爺，他走之前曾經說過，人族從不缺王，但是無帝，他需要更偉大的，王隻需為其國而戰，而帝，為人族流儘最後一滴血。”
趙禦沒有再言語，整個淩波殿內陷入了沉默，隻餘燭光照耀在一老一少，人世間僅有俊美的臉龐之，許久之後，才響起老太後微不可查的詢問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