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宮,淩波殿。
大殿前,中堂露天廣場中央,將頭發盤起的老太後,正蓋著一件厚絲綿,斜躺在搖椅之上,曬著天際間照射而下的太陽,同時側頭和身邊的一個眼睛紅紅的小姑娘輕聲說著什麼。
近日白帝宮溫度仿佛一下子跨越了整個冬季,來到了溫暖適宜的春天,因為整個宮殿的正上方,多出了一輪太陽。
氣溫升高,喜歡呼吸些新鮮空氣的老太後便常常來這外殿小坐片刻,而今日陪在老太後身邊的小郡主魚苗則因為自家爺爺的傷勢,眼淚在大眼睛裡打轉。
小姑娘不知道暗地裡偷偷哭過多少次。
忽然在遠處列隊等候的宮女們一齊跪地請安,趙禦帶著胭脂二人自緩緩走近。
幾日未見,老太後顯得有些憔悴,而且雙眼之內,有著唏噓和回憶。
“奶奶近日麵色可不好,這都怪孫兒,抽不出時間來陪伴奶奶。”
趙禦在老人的身邊坐下,溫和的聲音響起,隨後伸手握住老太太帶著厚厚繭子的手,有些冰涼。
懂事的胭脂帶著魚苗小姑娘行禮過後,便告退回大殿之內,留給這神州浩土之上最尊貴的奶孫二人獨自交流的空間。
老太後轉頭,目光看著麵前神姿高徹,帝威愈來愈浩瀚的孫子,極為慈愛地笑了起來,開口回應道:
“國事當先,老身我曆經了大夏老中青整整三代,這個道理自然是清楚不過,怎會怪禦兒,皇帝也是人,遇到棘手之同樣需要時間和精力,禦兒能夠在此時抽出時間專門來陪我這個老太婆,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趙禦抬眼,烏木般的瞳孔注視著麵前這位昔日的大夏第一美人,或許紅顏注定要薄命,眼前這位幾乎擁有著全大夏優秀女子,美麗,堅毅,果敢等等所有可以形容特質的老人,卻已經習慣了等待和孤獨,也一直在等待。
假如大道有情,它也會為她心疼。
其實在看到老太後那唏噓憂傷眼神的那一瞬間,趙禦已經將原本想好的勸阻之詞全部吞入腹中。
又有何理由可以去阻止一個垂暮老人想去見即將死去兄長的那顆心?
“奶奶,西疆方向的扭腰州和並州此時還未搭建石像防禦塔,因此隻能委屈奶奶和胭脂乘坐車馬前去,我會讓捧日,幽翅和神衛上四軍攜帶足量的傳送卷軸沿路護送,並且昆侖軍分出一支隊伍東下河扭腰州前來接應,如若孫子於西南歸來的早,屆時會同樣北上前往。”
年輕的帝王握緊手中老太後的右手,沉穩的聲音淡淡響起,給人一種極為安心之感,但是其對麵的老人笑笑之後,卻搖了搖頭,回應道:
“禦兒,不必這麼如此勞師動眾,老身我可還沒老,也沒到走不動路的時候,可以保護好自個兒,你就安安心心地在西南放手去宰那群荒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