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利之夜,屬於老金的宅子內,月光下點綴著的黃色芭蕉果鮮豔欲滴,但是原本被收拾的極為整潔的院子,卻一片雜亂。
十個年紀不大的少年人,正擼著袖子和一個中年人拚酒。
獨手獨眼的老金,亂糟糟的碎發衝天而起,右手舉著一口被滿上的大碗,端坐著的脊背極為筆直,臉不紅心不跳地張嘴一飲而儘,隨後舉著空碗朝著周圍示意一圈,引來陣陣喝彩。
而老金的正對麵,坐著皮膚黝黑的少年順子,手中的大碗之內再次被倒滿了烈酒,或許是飲了太多酒,順子的目光稍顯迷離,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一凝,有些發狠地說道:
“老金,今天我要是拚酒贏了你,你就答應把小依嫁給我。”
雖說酒壯慫人膽,但是天知道順子在喊出這句話時,整個靈魂都好似被重錘擊中一般,頭皮發麻,內心狂顫。
但這句振聾發聵的宣誓,依舊震住了周圍所有人,包括一腳踹開大門,背著紫月走入宅子的金依姑娘。
“好你個小兔崽子,稍微有點出息了,就敢打我寶貝閨女的主意,我閨女要是嫁出去了,你讓我喝西北風”
回過神來的老金,原本就亂糟糟的碎發,因為怒氣好似更加炸毛,抓著酒碗做勢便要砸過去,突然瞥見門口方向的女兒,麵色一愣,隨後看到少女身後站立的那一高一矮兩道人影,眯著眼仔細打量了一番,麵色徹底大變。
“陛,陛,陛。”
老金連滾帶爬,結結巴巴地衝向屋門口,連將麵前的酒和碗打翻在地卻毫不在意,隨後來到趙禦麵前,想要跪地行禮,卻被的一股柔和的力量阻止,隨後耳邊響起了一道極為沉穩的聲音:
“不必多禮,你叫朕公子即可,之前說好的大戰結束便找你喝酒,朕可不能食言。”
老金深深吸上一口氣,平複自身湧動的氣血,隨後轉身對著一臉驚顎的少女金依繼續輕輕開口:
“女兒,你先將紫月這孩子安置到內屋,隨後和順子一道,去院子裡的第三株樹下,把我當年埋下的那壇女兒紅給挖出來。”
語畢之後,老金,右手虛引,隨後用依舊有些顫抖的聲音繼續開口道:
“公子能來,是我老金幾輩子修來的福分,裡麵請。”
隨後一行人來到院中心落座,老金特地將預備役小隊的少年們趕到一旁,並且把自己的主位讓給了趙禦,隨後坐於下手,目不斜視,但是不斷吞咽著唾沫的動作,預示著其其內心並不平靜。
“隻是老友之間的普通喝酒寒暄而已,老金你不必太過緊張了。”
趙禦見老金依舊軍人作風的模樣,輕輕一笑,示意其放鬆,隨後繼續張嘴開口道:
“西南之戰圓滿結束,理應喝酒慶祝,不必太過拘謹。”
“公子說的是。”
老金扯開臉皮,露出了一個頗為怪異的笑容,看到平日裡脾氣火爆的老金難得吃癟,惹的麵前的那些預備役小夥子,想笑而不敢笑,同樣憋得極為辛苦。
好在金依姑娘帶著順子兩人,挖了女兒紅歸來,這才讓老金找到了一些話題,其接過這一小壇酒之後,用袖子擦了擦表麵還留存的泥土,隨後直接掀開,一股濃鬱的酒香飄出,鑽入眾人的鼻孔之中。
老金滿意地舔了舔嘴角,為趙禦滿了一碗,隨後開口道:
“這壇女兒紅,是我閨女剛剛生下來那會我埋下去的,那時候鎮荒城還沒向現在這般繁華,我呢,在女兒出生的第二天,就趕去了前線,這些事情我都曆曆在目,一晃就是將近二十年過去,這時間,過的太快了。”
“時間玄奧,是大道無情和公平的體現,但是真正的快慢,或由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