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愈深,霧愈濃,滾滾寒霧緊緊貼著地麵,甚至將整個前院的每一寸角落都完全填充,宣示著它在並州獨一無二的主權。
但是偵查守衛的逆天之處在於,無論是黑暗還是濃霧,隻需插上一顆,就可以提供清晰無比,無任何死角的全方位視野,因此在院中所有人的眼中,這漫天大霧就好似不存在一般,甚至可以輕易地捕捉那一閃而過飛鳥野獸。
年輕帝王進內屋之後,在大小姐徐晴有條不紊的指揮之下,大量人員被派遣而出,在黑暗之中穿梭行動,進行善後。
尤其是鎮上那被完全抹去的唯一客棧以及碎裂殆儘的地麵,為了不再在明日引起更大的恐慌,需要在極短的時間內將其恢複完整。
霧中寂靜,隻時偶爾有一絲極其微弱的破空聲由遠處傳來,年輕儒生信浩靜靜地盤腿坐於院子的角落之中,陣陣出神,俊朗的麵容之上帶著恍惚之色。
他的腦海之中,一遍又一遍地回閃過那無窮冥氣從自己儒袖之內衝出的畫麵,眉頭愈來愈皺,隨後放於腿上的雙手緊握。
從某種意義上說,白冥修之所以能夠如此快速地突破李淳風和上四軍組成的防線,進入客棧大堂之內,他占據了很大的原因。
因此自昏迷中醒來之後,這位年輕儒生便一直有些恍惚,這是他第一次正麵與神州浩土之上的頂尖大修放對,但是卻連對方的麵都沒見著,就在神不知鬼不覺之下,為他人做了嫁衣,差點鑄成大錯。
一道目光穿過重重霧氣,靜靜地注視著盤腿端坐的年輕儒生,這道關心的目光來自屋門口鎮守的天輝軍隊列,屬於軍團指揮官江越,他們是年輕時就並肩作戰的知己好友,但是此時因為身份保密需要,隻能默默關懷。
但是不一會,就有一道身穿血甲的挺拔身影,在江越目光注視之下,逐漸走向信浩所在的院子角落,隨後輕輕的聲音響起於年輕儒生的耳畔。
“信浩,來喝一點這個,有助於恢複本源元氣,你之前傷了本源,如果不及時彌補,將會對今後的修行產生影響。”
“多謝!”
年輕儒生信浩抬頭,伸出雙手恭敬地接過裝有淨化藥水的藍色小瓷瓶,再次行一禮之後,仰頭一飲而儘,隨後閉眼仔細調息,而捧日軍副指揮使江屠同樣再次取出一瓶淨化藥水,一屁股坐於信浩身旁,看著大門緊閉,隻冒出微弱燈光的內屋,麵露思索,沉默不語。
“我有過錯!”
片刻之後,調息完畢的信浩睜開眼,張嘴吐出一語,語氣之中透著凝重和認真,而身旁的江屠突然間扯嘴輕笑,回應道:
“戰場之上,無論是兩軍對壘還是高階修士的相互搏殺,都瞬息萬變,任何事情都可能發生,因此錯不在你,而在我,畢竟我身負聖命,信浩兄你隻是來幫忙的。”
“對於我等來說,隻要是大夏子民,就沒有袖手判官的道理,而且錯就是錯,對就對,與動機和職責無關。”
年輕儒生開口回應的麵容肅穆,眉頭微皺,雙目之中滿是認真之色,這種認真,不由讓江屠想起了那道巍峨帝影,同樣的眉頭微皺,同樣的認真。
說起來由夫子一手創立的儒門,對於大夏的影響極為巨大,尤其是大夏之主趙氏,無論是趙禦的父親趙景,還是現在主宰大夏的年輕帝王,都是出自於儒門的弟子。
因此微微思索過後,江屠轉過頭,看著麵前年輕儒生那如水般清澈的眼眸,繼續開口感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