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魅,與雪魅國,兩個極為陌生的詞彙,第一次傳入趙禦的耳中,但是年輕帝王明白,或許在不久的將來,他聽到這些來自太玄之地的詞彙將會愈來愈多。
自古冰火不相容,這一點在太玄之地也不例外,所謂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因此在腦海之中記起一些古老記憶的熔岩誇,此時正處於一種極為狂暴的狀態之中,無數岩漿自天傾灑而下,欲在下一息,便將下方冰原女聖那一道極其微小的身影徹底撕碎。
其實,在這一處神州浩土之上的最北端,極北界城之下所蘊含著的恩恩怨怨遠不止如此,好似是這方天地精心設計的爛橋段那般,將世間的愛恨情愁都一股腦地聚合於一處。
但換而言之,這或許也是天道的仁慈,想要將那些人世間最複雜,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感,在這一處人跡罕至的最北端,徹底做一個了結。
關正卿沉淪九幽,贏氏前朝之人所背負的宿命,自此便告上一段落,這是其一。
雪煙少女身軀冰冷,氣息儘失,梁破並沒有完成之前對趙禦的承諾,帶最心愛的女子回大夏,這位世界同境最強的光頭大漢,第一次感受到了何謂心如刀絞,痛不欲生,這是其二。
對於冰原女聖而言,僅僅差毫厘之間,便是故土難歸,此番心酸,這是其三。
更不提作為大夏之主的趙禦,先送友沉淪九幽,再要麵對那不知何時便會到來的傾天之禍,內心之複雜,甚至難以用言語形容。
但是人生在世,將一直伴隨著無奈和心酸,每一個行走在大地之上的鮮活生命,都有著咬著牙堅持的隱秘和酸楚,也有著哪怕付出性命也要完成之事。
恐怖利刃林嘯,望著那在界門之下站立,隻有一條左臂的年輕身影,林嘯的整個身軀正無比劇烈的顫抖,哪怕死死咬住嘴唇,捏緊雙拳,也難以抑製那股欲立馬上前搏命的衝動。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同時,林嘯的身旁,胖子同樣注視著冰棺之內躺著的人影,眼眸之中有著擔憂等種種情緒,同窗之誼,或許還帶著一絲絲特彆的情愫,同樣讓此時年歲極小的邱恒積,心神激蕩。
最後便是薛刀,這位在無儘山玉龍關的那一片林子裡,說著痞話,麵不改色地將手中匕首刺進異族心口裡的精瘦漢子,哪怕斷了右臂依舊一聲不吭,但是卻在看著界城之下,還未蘇醒的山子時,虎目含淚,那是過命的戰友情,是無言的承諾。
極北界城下方,黑金色冕服隨著寒風四處飄搖,靜靜站立的趙禦,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周圍那一股股濃濃的情感,怒,恨,憂,思,悲,等等。
年輕帝王前方是猶如龍卷風一般的滾滾白煙,但是在場之人,無一不是神州浩土之上修為最頂尖之輩,因此視線和靈覺絲毫不受影響,隨後一道淡淡的聲音自趙禦的口中向外傳出:
“朕之所以不放爾等離開神州浩土,其實還有一部分原因便是爾等這些人身上的因果都還沒償還,沒消散,就這樣讓爾等離去,對於其餘人而言便是不公。
“人生在世,雖然說來短暫,生不帶來也死不帶去,但是欠下的,該還的還是要還,想要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沒這般容易的。”
趙禦那沉穩帝音剛落,冰原女聖便抬腳上前一步,有些急切地直接開口道:
“扶搖大帝,你做的這般決絕,倘若他日,太玄之地之人轟開界城,見你所為,那便再無和談的餘地,你覺得光光憑你一人,可以頂住整個麵積無垠主大陸的無情傾軋?”
“頂不住,也得頂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