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無儘山玉龍關外,與太陽帝國的神威要塞之間區域,有一片草原,一片樹林和一條河流,這片地域曾或許是整個神州浩土人族最大的血肉磨盤,幾乎每時每刻都浸泡在鮮血之中。
這片草原的草很長,足足有半人多高,樹林也很茂密,遮天蔽日的,身處其內,甚至有一種如同身處南蠻叢林般的窒息感,而最為怪異的是,這草原和樹林,無論怎麼被破壞,怎麼被摧殘,時間一到,便會如同一切都未發生過那般,直接被重置,繼而恢複成原狀。
曾經玉龍關外的草原,是兩軍衝鋒的主戰場,每一次大型戰役,大夏和太陽帝國將士之間的衝鋒搏殺,幾欲將整片草原下方的大地全部踩裂,而樹林則是斥候軍之間彼此廝殺場所,方寸之間,便可決定生死,而那一條直接自神威要塞之中流出的大河,則代表著神威要塞及其內異族的生命力。
自從一年前,趙禦在神威要塞之內獵殺獅心大公,一箭轟滅整整半條通天神聖泉水,這條河流的水量,便一天不如一天,同時也代表著,要塞內的異族,此時已經處於彌留之際。
太陽帝國神威要塞,在異族無數年來不斷修建和加持之下,其城牆的高度和厚度,幾乎與大夏西疆外三關第一要塞玉龍關不相上下,自下方望去,如同一堵直入天際的大壩,橫欄於身前,而且無論是城牆之上,還是城牆內那一扇城門上,都有著大量濃鬱刺鼻的血跡和碎肉沾染其上。
這代表著之前那一場在神威要塞門口所爆發的追擊戰,是何等慘烈!
或許就連無儘山這方天地都知道,今日將會是不同尋常的一天,因此神威要塞上空那三輪烈日的光芒比以往還要耀眼,這光芒照耀於神威要塞外,已經列陣就緒的大夏軍士的戰甲之上,向外反射,遠遠望去,甚至組成了一片難以直視的光海。
無儘山的光,是冰冷的,隻有亮,卻沒有熱,因此這一片光海,是令人戰栗畏懼的鐵血寒光。
在列陣的西疆千萬大軍前方,三座散發濃鬱藍白色光芒的巨大聖壇,一字排列,每一座都源源不斷的自地底向外汲取著無窮能量,並且轉化成溫暖治愈的光芒,為整個玉龍關將士提供強大的恢複能力。
無論是趙禦還是此時作為西疆大元帥的魏國公徐勝,從來都沒有小瞧過和人族廝殺了無數年的太陽帝國異族,因此哪怕此時的神威要塞已經是強弩之末,徐勝依舊一口氣砸下了三座聖壇於要塞之前,而且手中還捏著一座趙禦之前給的石像塔,以備不時之需。
大軍圍城,聖壇之側,一座倚天接地的點將台豎立,而點將台之上,大夏兩王一公負手而立,其中魏國公徐勝身穿一大夏極為普通的製式戰甲,但是原本紅潤的麵色,短短半載之內,便變得極為蒼老,甚至爬滿了些許溝壑般的紋路。
對於徐勝這般的老人而言,臉上屬於時間的溝壑每增長一道,便意味著離最後的死亡更進一步,但是魏國公徐勝此時雙眸之內的光亮卻格外明亮,他淡淡注視著玉龍關方向,那已經完全被大夏將士占領和鋪滿的那片草原和那片樹林,淡淡開口道:
“一直以來,這草原,樹林和河流,就好似吃人不吐骨頭的地獄巨獸般,將咱們無數大夏兒郎的青春和生命完全吞噬,曾經老夫以為若是有生之年,能夠將神威要塞狠狠踏在腳下,定會激動地難以自己,但是此時成功在即,這心情卻顯得異常平靜。”
“徐國公,那是因為站的高了,陛下橫空出世,我等可以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之上,其實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這片草原,這片樹林不再是橫欄在大夏兵鋒前進之前的阻礙,就連咱們身後這座要塞,被征服也是遲早之事,如今也隻是水到渠成罷了。”
一聲銀甲的鎮海王蜚廉氏,蒼老且慈祥的聲音落下之後,身材並不高大,但是渾身氣勢猶如磐石一般深不可測的終黎氏老西蠻王,帶著唏噓,接著緩緩開口道:
“本王隻恨這一天來的太晚,有太多太多人死在這裡了,還記得咱們年輕的時候,共同在玉龍關內服過役,可若是現在回首,曾經在身邊並肩作戰的戰友,能有幾位尚在?
“那時候這兒真的是人如草芥啊,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了!”
老西蠻王說完之後,點將高台之上的三位老人,同時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之中,有時候活的越久,便越深知生命之可貴,因為隻有活著,才能創造無限可能。
“時代不同了,徹底變了,曾經咱們經曆的這些苦難和往事,或許就隻有在史書內才能寥寥記載了。”